“你——你说什么——”黄雅玲结结巴巴地问道,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说,我杀了我爸爸,我杀死了我亲生的爸爸,用西瓜刀杀死了他!”安娜睁开眼,平静地说。
“你编这种话出来,到底想干什么,我不会相信你的,也不会中你的计的!”
“那天,我爸爸又喝酒回来,一直掐我妈妈的脖子,往死里掐,所以我就拿起旁边的西瓜刀,杀了他,”安娜语调没有一丝的起伏,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他不死的话,就是我妈妈死,就算这次没能掐死,还会有下次、下下次,然后我也会死的。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不能杀了他?”安娜仿佛是碰到了什么难解的数学题,一脸疑惑地看着黄雅玲。
“可那是你爸爸,你杀了你爸爸!”黄雅玲觉得安娜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怎么敢干出这种事!杀人本来就是犯罪,更何况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爸爸?他配吗?当我需要交学费的时候,他在哪儿?当我要开家长会的时候,他在哪儿?当我被学校勒令退学,我和妈妈在校门口跪着乞求的时候,他又在哪儿?在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我和我妈妈,只有他自己鲎!
哦,不对,还有他的酒,酒才是他老婆,我们只是他的累赘,他喝醉以后发泄的工具!他只是没料到,工具有一天也会反抗的,我只是想改变我的命运而已,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不对?
就连我妈妈都不理解我,我只是在救她,在救我们两个而已,既然她不敢反抗,那就让我来啊!可是,为什么你们不理解我,为什么我妈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说我是‘畜生’?我明明没做错,为什么不理解我?”
安娜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在安娜的心里,她母亲对她的不赞同、辱骂、甚至是恨意。一直让她无法释怀,如果不是她母亲根本不理解她,还把她当疯子,她也不会忍心给自己母亲下药,让自己的母亲变得痴傻。
“我每天都做噩梦,但我不服输,也不甘心我的人生就仅仅是这样的!我一直那么那么努力地赚钱,摆摊卖菜,在夜宵摊上买啤酒,甚至被人揩油、占便宜,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人上人。让他们那些人都仰望我,臣服于我!所以,当乔治找到我的时候,我才会觉得这就是我的机会,我对这个机会寄予了巨大的希望!”
安娜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还没进公司的时候,满怀希望、踌躇满志,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噩梦般的过去了。
“因为你的希望,你就可以打碎别人的希望吗?那不仅是你的机会,也是我的!大家各凭实力,但是你怎么能对我干那种事,怎么能!!”黄雅玲听见安娜降到公司的事情,整个人又激动了起来。
“雅玲,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好朋友,可能也是最后一个了——雅玲,我承认,我是嫉妒你,因为你长的比我漂亮,整体条件也比我好,你的光芒完全掩盖住了我。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当时乔治跟我说,老总看中了你,但你为人清高,肯定不会愿意的,他劝我借那个老总上位。我当时鬼迷心窍,想着反正你也不愿意,但我不一样,我过过那样的日子,我什么都能豁得出去……”
“所以你就可以找人来侮辱我吗?你知道我那段时间怎么过来的吗?我每天一闭上眼,就是那些恶心的人,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借助安眠药才能好好睡上几个小时。我每次出门,都担心有人会认识我,担心又会碰上那种恶心的事,我还担心自己会因为避孕药不起作用那个,会怀上一个父不详,只知道父亲是***犯的孩子!”想到自己过去遭的罪,黄雅玲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她的脸上还蒙着纱布,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
“雅玲,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只要我搭上了那个老板,就一切都好了,我没想到乔治会找人去侮辱你-----你是我的第一个好朋友,我真的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情,我根本不可能让乔治对你干出这种事!
你出事以后,我也跟乔治吵过,闹过,可是我的吵闹起不了任何作用!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很内疚,可我不敢去找你,连跟你说声对不起的勇气也没有,我也没脸见你,尽管乔治做了那样的事,可我还是得靠他把我捧着,更别说替你讨回公道。
雅玲,我知道你恨我,从我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失去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失去了我最珍惜的一段感情,但是不管怎么样,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这辈子都是欠你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安娜泣不成声,这句对不起她欠了黄雅玲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