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使宫
给包谷做好了饭的玉宓右手握着一只酒葫芦懒洋洋地窝在躺椅上,她看着头顶上空由法阵力量生成的不断变幻的风云,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等着去借帝器的家伙回来。
宫苑门口方向传来轻微的动静,玉宓一抬眼就看见包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脚下踏着道韵,几步迈出便到了跟前。
玉宓把搁在腿上的这卷从包谷书房中翻出来看得她头晕眼花的阵图玉简一卷,她站起身,发现包谷居然耷拉着脑袋,似乎情绪挺低落的。她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肯定不是没借到帝器。
包谷微微皱了皱眉。
玉宓抬手捞住包谷的纤腰一带,她揽着包谷坐回椅子上,让包谷坐在她的腿上,手一翻,熟门熟路地摸出一盘切好的妖兽肉干,拈了一块喂到包谷的嘴边。
包谷看了眼肉干,又看了看玉宓,摇头。
玉宓的眉头一挑,诧异地叫道:“肉干都不吃了?”她把肉干往旁的桌子上一放,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通常情况下,包谷都是情绪不显的,能这么明显地表露出来,显然是有困扰想和她说一说。
包谷对玉宓从来不作任何隐瞒,她把去妖域见到雪清后的事详详细细地和玉宓说了。
玉宓安安静静地听包谷说完,她的手轻抚着包谷身后那柔顺乌黑的长发,柔声道:“你不见师母也好,省得总勾起她的伤心事,也让你心绪不稳。玄天祖师爷的那缕执念和剑意即是你的机缘又是你的危机,他的执念影响你的心绪,这对你的修行和将来颇为不利。你借助外力,实力提升太快,导致心境修行不够,易被外界影响,还得多修自身。你若是意识足够强大,对师母又没那份恻隐之心,便是祖师爷的执念再强大也影响不到你。”
那缓缓的轻轻地抚着她后背的手掌,玉宓轻缓平静的语调和她身上那安定、不惊不扰的气息让包谷的心绪逐渐平复。
包谷沉默片刻,问道:“我对清潆是不是太疏于管教了?”她这当师傅的不管是对清潆还是念回都没尽到什么当师傅的责任。
玉宓问:“你是指清潆打师母的事?”
包谷“嗯”了声。
玉宓说道:“你不在妖域,有些事未必清楚。清潆从来没把师母当成太师母,师母也从来没把清潆当成徒孙,她们更像玩伴。包谷,难道你以为以师母的手段和本事还制不住一个清潆?”
包谷颦眉,想了想,问:“玩伴?师母和清潆?她俩能玩到一块儿?”
玉宓说:“有什么不能?除了清潆,谁见到师母不敬几分?谁敢在她跟前放肆?我和你、玄月和灵儿、圣姨和小师叔,一个个成双成对的成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师母孑然一人,你当世间有几人像你这么孤冷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待着?当年我在玄天门里开了间酒铺,图的也不过是有人来来往往的有点人气。”
包谷问:“我不在的时候,你过得很苦吧?”
玉宓噗哧一笑,道:“苦倒不至于,就是少了点滋味总觉得缺了块空荡荡的怎么着都觉得冷清。”她拉着包谷起身道:“走啦,吃饭去!你少操点别人的心,先顾好你自个儿吧。”说话间,拉着包谷的手去吃饭。
包谷跟在玉宓的身后,问:“师母和清潆是别人?”
玉宓深吸口气,回头,咬牙切齿地睨着包谷,道:“你以为你涅槃重生就没事了?你现在是战力强悍,体魄强大,可这些有多少是你自身修来的?仙帝一纸诏令,战王族的一点逼迫就能让你进入忘我的杀戮状态;见到师母,你甚至会有你是玄天祖师爷的错觉,包谷,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很大么?”
包谷愣愣地看着玉宓,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师姐,我知道我现在满身杀业和唳气,也明白你和圣姨是想让我修心……”她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说:“可是这里有太多的不甘和愤怒和怨恨,师姐,我放不下仇恨,更不可能让砍帮和荒天界飞升上来的修仙者一直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躲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她平静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玉宓,说:“师姐,从战城的覆灭开始,我的路就只能从尸山血海里淌过去。我宁愿战死,也不愿如蝼蚁般苟且过活。”
玉宓想起当初自己在青山郡拣到包谷的时候,想起在云海密林不问世事的包谷,再看着面前这张依旧清秀绝伦却有着一双血色双瞳的容颜,她的心一阵紧揪的疼。她抬掌轻抚包谷的颜,道:“心有挂碍是修不了心的。”她的嘴角一挑,勾勒出一个笑容,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哪怕掀个天翻地覆。”她深吸口气,道:“有仇不报非君子,我玉宓也不是只挨打不还手的人,你更不是。不过在这之后前,你得把身子再养结实点。”
包谷“嗯”了声,乖乖地跟着玉宓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