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大片的绿,风穿梭而过,礼堂镶嵌其间。
席美佳的追悼会,人来了非常多,场外还有媒体记者,声势浩大的仿佛前一晚医院的萧条是做梦。
席家二小姐突然患病去世,这是对外宣称的说法。
葛戈站在出口,微微低头,隐在暗处,周边有人不停来回走动,着装肃穆,神情木然。
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早上有人送来的,一身黑,尺寸倒是合适。
她和席慕礼就那么坐了一夜,没睡着,一直都浑浑噩噩,天快亮时席慕礼一声不响的起身走了出去。
酒精散去,他又回到往日严谨从容的状态,尽管气色依旧不好。
葛戈又朝后退了点,倚在墙上,身体素质不错,坐了一晚上地板烧居然也能退了,只是整个人发软的厉害。
窗外天气很好,阳光洒在绿荫上,顶端泛了点黄。
有人走过来,碰了碰她。
“你的电话。”陈彤抬手,“姜亦的。”
她脸上依旧画着淡妆,手里的指甲油已经卸了。
才想起来消失这么久,还没跟姜亦说一声。
“谢谢!”葛戈接过来,转身走去僻静处。
外面一个避风的角落,将手机放到耳侧。
“喂?”
“听说你被李牧带走了。”
葛戈一手抱着自己的身子,“差不多。”
“怎么都没打电话说一声?”他的语气淡淡的,好像随口而出一样,可说可不说。
“发生了些事。”葛戈看着远处,马路上陆续还有车辆进来。
站的累了,索性往地上一蹲,盯着地面出神。
“姜亦。”
“嗯?”
“席美佳死了。”
礼堂这时走出来一个男人,也在接听电话。
黑色西装,立领衬衣,身形高大,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举手投足间透着威严。
这是葛戈第一次见到席林川,在亲生女儿的葬礼上,这个人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悲伤。
“......是自杀。”她继续说:“我在参加她的葬礼。”
对面应了声,反应平平,无关痛痒。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说。
“快了。”
席慕礼给她请了假,明后天应该就能回去。
席林川重新走了进去,里面的告别还在继续。
人影堆叠中,李牧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看着最前面被放大了的黑白照片,上方的女孩花季的年龄,笑容灿烂。
“葛戈。”听筒里传来姜亦的声音,“以后能不能不和席慕礼接触了?”
她也不想的,可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我不会主动招惹他。”
那边顿了顿,最后无声的挂了电话。
赵美艳在最初看到葛戈时是惊讶的,得知席美佳去世消息后她一直联系不到葛戈,也更没想过席慕礼会将她接来这。
“你说他第一时间去接你的用意是什么?”赵美艳轻轻抵着下巴思考着。
在外面吃饭,回到了大都市,窗外是灯火辉煌。
两人面对面坐着,葛戈喝了口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毕竟她也得不出答案,思考着反问道:“为什么他们会让你留在席家?”
“什么?”
她放下杯子,抬头,“席林川为什么会让你留在席家?你们之间似乎没什么感情。”
没有公开一起露过面,偶尔通话也不曾从她的嘴里听到过席林川的名字,这不符合逻辑。
赵美艳出身市井,照理说跟那样的家庭八竿子打不到边,哪怕容貌再出色。
“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
高档餐厅,没什么客人,盘里的东西小到一口就灭。
葛戈拿着叉子戳着,“说说吧,年纪小那会可能不理解,现在我都这么大了知道些也无妨。”
赵美艳沉默着,好像为难,又似乎带着难堪。
过了很久,她轻笑了下,这样的笑容更接近自嘲,她说:“我长的有七分像席美佳的母亲。”
替代品?
葛戈点头,没有觉得惊讶,“那她本人呢?”
“生席美佳时难产去世了。”
从一方面来说席林川对亡妻的感情很深,另一方面对席美佳的不管不顾似乎有了另一层深意。
消失的消失,在的还在。
阴天,下着雨,潮湿的地面粘着片片枯叶。
葛戈坐上车,正式返校。
旁边依旧有席慕礼,副驾驶换了另外一个很时尚漂亮的女郎。
至于陈彤去了哪,葛戈没问。
他们讨论着工作,话语间似乎有心要在葛戈就学的城市发展事业。
葛戈看着窗外,手指拧着,蹙眉,心底有些不安。
车停了,到了目的地。
车里很安静,没人说话,车锁落着。
葛戈转头,对上席慕礼平淡的视线。
“还有事?”
“未来见面的机会很多。”
“哦。”葛戈点头,想了想,“能开门吗?”
“这么心急做什么?”
他视线一转,隔着细细密密不大却恼人的小雨,看见了校门口一道修长的身影。
出入学生很少,那个人站在那,一动不动,没撑伞。
“来接你的?”
上车前有跟姜亦通过电话,葛戈也看着外面,不知道他等多久,估计整个人都该淋湿了。
天气已经转凉,淋雨容易出问题。
想到这突然就有些烦躁,她推了推车门,“开下门。”
席慕礼推了下眼睛,指尖在高挺的鼻梁滑动,目光冷了下去。
他微微抿唇,“这就急了?多年不见,你对他的在乎倒是更重了些。”
葛戈往后一靠,索性不再吭声,眉心皱着,带着点厌烦。
差距又出来了,席慕礼心底的落差突显,刺的他脑仁疼。
硬声吩咐:“开门。”
司机快速解锁,瞬间,他开口:“你可以......”
葛戈已飞速下车,用力甩上了门。
穿着来时的衣服,纤弱的身影在细雨中飞奔,快速奔向姜亦所在的方向。
“......滚了。”他低低说完最后两个字,目光死死的搅在那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