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斤嘿嘿一笑,朝彩儿抱拳道:“小彩儿,我不再是徐三斤了,以后叫我徐宁!”
看着这个自称徐宁的男人转身离开,彩儿怔怔地呆了许久,第一次觉得徐三斤的笑容也可以这么的干净,他的腰可以挺得这么直,第一次觉得他...不像小厮的样子。
她在府中读过蒙学,又是在苏府长大的丫鬟,对苏府的规矩也清楚,自然知道徐三斤和徐宁之间的区别,能够用回本名,那就意味着,以后不再是奴仆之身了!
徐宁只是回去简单整理了一下,虽然此时是五月,但他还是将过年才穿的一件短打衣服换上,而后朝大管事的院子走去。
他并不知道,徐宁二字代表着什么,也无法将徐宁二字与不久的将来,梁山一百单八将之中的金枪手徐宁联系在一起,更无法知晓,在未上梁山之前,徐宁还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之一!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练武!”
徐宁与老管事张昭和商议练武的相关事宜之时,那个给予他自由的男人,正在街道对面的包子铺里,教陆青花制作煎饼裹子呢。
能够最快拉近两个人距离的,莫过于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自从经历了河滩上那一夜之后,两人便更加熟悉起来,且不管这份熟悉之中存在多少尴尬,总之连陆老汉都觉得,苏牧来串门,是合情合理的。
在这个礼法森严的年代,许多年轻人直到洞房花烛夜才能第一次见面,而苏牧与陆青花正是男未婚女未嫁,如此正大光明的往来,其中有些意味,是值得寻味的了。
陆老汉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家里头有个老姑娘,终究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以前总觉得苏牧高不可攀,又觉得他品行不良,但想了想,自家丫头虽然姿容尚可,毕竟年纪大了些,又有什么能够让苏家公子觊觎垂涎的?
再者,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他自觉这苏家公子也并未如传言之中那般不堪,二人虽然刻意避免,但有些迹象,到底还是逃不过老人家的法眼。
如此想着,陆老汉笑得一张老脸跟绽放的菊花一般,叫卖地更加卖力:“煎饼裹子咯~!新鲜出炉的煎饼裹子!”
这煎饼裹子味道确实不错,也有人抱着尝鲜的心态,买了吃过之后,便成为了常客,其中一位常客,此时便坐着标志性的牛车,缓缓停在了摊子前面。
“陈公,还是老样子?煎饼裹子?”
陈公望呵呵一笑,下了车来,下意识朝摊子后面的院子望了一眼,而后朝陆老汉说道:“老夫...是过来寻苏牧公子的...”
陆老汉微微一愕,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嘿嘿笑道:“原是如此啊,苏公子正在小院里,老汉这就引了陈公进去!”
陈公望微微摆手道:“无妨的,你看着摊子吧,老夫自己进去便是。”
未等陆老汉发话,陈公望已经抬脚往后面走,三两步之后,突然又转回来,自己拿了一个煎饼裹子,朝陆老汉和煦一笑。
苏牧正在优哉游哉地看着陆青花,后者正在尝试制作煎饼裹子,苏牧看着她那成熟丰腴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龌蹉的东西,陆青花似乎能够感受到他那炽烈的目光,但只是羞红着脸,却不敢回头,口中喃喃着些什么骂人的话。
见得陈公望进来,苏牧不由觉得扫兴,但还是起身问礼,撇开对方的身份地位不谈,人作为长辈,他该做的礼数还是要做足的。
见得陈公望进来,陆青花如蒙大赦,连忙告退,想要将空间留给陈公望和苏牧,虽然她不是苏牧的奴婢,也不是陈公望的下人,但在此二人面前,总觉得自己太过卑微,况且,她实在受够了苏牧肆无忌惮看她背影的可耻行径,哼!
然而陈公望却挽留道:“青花姑娘无需回避,老夫此来,却是...却是跟二位商量些事情的...”
他到底是文坛的耆宿,按说不该屈尊纡贵来到此处,还放低了姿态语气,但身负赵宋两家所托,他就不能不这样做了。
且说宋知晋本以为大局在握,岂知徐宁居然耍了小诡计,将看守打昏,逃了回去,宋知晋算盘落空,又被赵鸾儿一通数落,无奈之下,只能到陈公望这里来,希望陈公望能够出面斡旋调和,让苏牧主动澄清谣言,还赵鸾儿一个清白的名声。
按说他赵家悔婚在先,赵鸾儿为了报复,又命人羞辱陆青花,反被苏牧吓得魂不附体,宋知晋也是连苏牧的人都没见着,就在桃园诗会上吃了瘪,两家早已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想要苏牧出面主动澄清谣言,那是困难之极的一件事了。
可苏家毕竟是商贾之家,所谓在商言利,在商人眼中,没有谈不拢的生意,只有不满意的筹码罢了。
然而就算他赵宋二家能够提供足够大的筹码,让苏牧出面澄清谣言,也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别人就会这般轻易相信了吗?
与陈公望商议了一番之后,事情也便有了着落,这也是他让陆青花留下来的理由了。
若说事发当日,苏牧并未在场,而是与陆青花人约黄昏后,所谓护院施暴,苏牧护花,反过来糟蹋赵鸾儿之事,根本就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这可信度便高很多了。
再者,只要苏牧点头,苏府的人不再四处散播,以赵宋两家的人力财力,想要将舆论平息下来,也就容易很多了。
陈公望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腆着老脸说完这些的,不过看着苏牧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也知道,苏牧听懂了他的话,而陆青花深埋着头,似乎也在考虑这个建议。
院子就这般变得安静而诡异,只剩下炭火烧着肉片,发出兹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