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凯旋,杭州百姓纷纷出城,壶浆箪食,夹道恭迎,甚至青楼里不知亡国恨的商女都参与其中,一睹百万雄师的壮阔之气。
陈氏与陈妙音在道旁翘首以待,等着苏牧的归来,却遭到身后一群小姐们的调笑戏弄。
苏牧在陈妙音的心中乃是堂堂正正的大英雄,岂容这些卖身卖笑的小姐们轻慢侮辱,当对方询问起来,她便骄傲地回道:“我家哥哥叫苏牧苏兼之!”
此言一出,慢说那些青楼小姐们,便是周围大户人家的贵妇千金们,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杭州百姓们对苏牧可是又爱又恨,直到方腊贼军彻底被打垮,平叛军中的士卒才纷纷站出来为苏牧叫屈,可杭州老百姓对内幕却是一无所知的,他们的消息来源便是道听途说。
这些小道消息之中,有人将苏牧说成叛徒大奸贼,为了荣华富贵,当上了方腊的大国师,倒过来祸害本土百姓和大焱朝的军汉。
也有人说苏牧身在曹营心在汉,暗中谋划出力,是朝廷打入方腊内部的细作谍子,此次能够收复杭州,全倚仗着苏牧一人之力。
杭州经历了如此一场动荡的大浩劫,老百姓们对待苏牧的态度竟然跟以前没太大差别,爱戴他的人将他捧上天,鄙夷他的人将他踩到了泥里,毁誉参半,却同样是走向了极端。
那些个姐儿们自然是苏牧的拥趸,她们才不管什么大是大非,在她们的眼中,能作出如此绝世佳作的大才子,又怎么可能是坏人?
听说被苏牧的词作捧红起来的虞白芍,目今在江宁已经闯荡出偌大的名气,直逼花魁的宝座而去,甚至连当时在杭州只是小红牌的巧兮姑娘,都成为了江宁才子们的一时之选!
先前那位作弄陈妙音的姐儿顿时脸色羞赧发白,底气不足地问道:“是…是哪位苏牧?”
陈妙音见得她这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心说咱家哥哥果真是盛名在外,心里别提多得意,她本想说这偌大杭州城,提起苏牧还能有几位?
但她还没开口,便感觉到母亲陈氏攥紧了她的衣袖,顺着母亲的目光看过去,却是见得一名身穿灰色布衣的男子,骑着一匹高瘦的老马,正缓缓而来!
难怪母亲一直没有阻拦她跟别人斗嘴,原来注意力都放在了前头!
这骑士没有披甲,马背上横着马包,两侧挂着一刀一剑,锋刃都用鲨皮鞘藏匿起来,而骑士本人则用红巾包裹着脸面,与前后鲜衣怒马的将军们倒是有些格格不入了。
这一战过后,童贯的平叛大军还剩余好几万,又俘虏了十几万的贼军,辅兵民壮更是不可计数,总不可能全部入城耀武扬威,是故童贯也只是带了各级将领有功之臣以及撑门面的亲卫部队而言。
为了展现大焱军队的雄壮强大,诸军将士自是人人如龙似虎,便是赞画等僚属从臣,都儒雅淡然,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度。
这么一对比,红巾蒙面的苏牧自然被比了下去,甚至有些藏头露尾之嫌,若不是身边总算跟着一个俊俏的亲兵,人都以为他是俘虏了。
陈妙音却不以为然,她早听过苏家哥哥的事迹,更是从母亲口中得知,那是比真金还要真的事实,于她而言,苏牧可谓锦衣夜行,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低调却不失风采,一方红巾遮面更添神秘的勇武英气,与之相比,那些个鲜衣怒马耀武扬威的将军们,只不过是花架子罢了!
她一见得苏牧缓缓策马,心头便激荡起来,脸色越发羞红,却不再是因为那些姐儿们的调笑,而是发自内心的与有荣焉和钦慕敬仰!
但见得她伸手一指,扭头朝那些姐儿们说道:“那一位,便是我家苏牧哥哥!”
诸多女人们听说真是传说中的苏牧,不由两眼放光,这苏牧可谓低调至极,哪怕出现了数篇足以传世的经典名作,可从来不屑与文人为伍,更少有流连青楼楚馆的风流韵事,笔下名作每每都是机缘巧合才得以流出。
这在诸多女人们的心目当中,竟然满满都是神秘感和别样的吸引力,陈妙音此言一出,诸人纷纷侧目。
但见得这苏某人跨骑瘦马,刀剑藏锋,写意洒脱,真真如那古画里走出来的水墨人物一般!
这些个女子最擅长的便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吊足了男人们的胃口,何曾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也被人吊了一把胃口!
虽然苏牧红巾遮面,可一头长发飘逸地披在后头,只用粗粗编制的丝绳松松挽起,一人一马,竟然如那蒙尘的明珠一般,童贯若知晓自家精心挑选出来的金甲银枪仪仗队,成为了衬托苏牧的绿叶,真真不知该做何感想!
苏牧的出现让这边的女人们气氛火爆起来,这消息几乎瞬间就传开了。
因为女人们的目光落在苏牧的身上,而男人们的目光,却是落在这些个女人们的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