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笑了起来:“好在你还有很长的时间能学——Vine,你要记住,当你需要尊重的时候,首先要想一想你是否是个独立自由的人——现在还是个小孩子的你,又懂得什么好坏呢?放任你不去喝药,这是在害了你。所以你现在奢望的什么尊不尊重——”
她微微笑了起来,露出可爱的虎牙:“那完全是妄想。”
她把我放了下来,我呆怔怔地顺着她的动作落了地,听着她说:“所以在我的面前不要谈什么尊重——除非你能证明你已经获得了值得尊重的资格,至少……”
她用挑剔的眼光看了看我:“至少,成熟的人格不会因为一点不顺心就哭鼻子——只是因为喝不喝药这种小事。”
“如果你对我的手段感到不满意,完全可以反抗我,”她嫣红的唇弯成一个弧度,“我不介意你抗拒我的要求——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请努力加油吧,小Vine。”
再想起这段往事,我的眼泪就汹涌地流出眼眶,完全止不住它的气势。我侧过身子默默流泪,霎时枕头被我的眼泪弄湿了一大片。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突然这么想哭,只是觉得那种情绪来得又凶又急,让我完全没有时间去压抑它,就这样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感受到了那时候也体会过的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身边就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其他的任何东西、任何事物都不存在了,“我”的存在被无限地放大,这样的存在感却让我觉得委屈和不可抑制的难过。
小时候矫情的孤独感,完完全全比不上这时候的肝肠寸断了——那时候妈妈还年轻着、美丽着、放肆着、骄傲着。就是我感觉到了孤独,那也只是一点不顺心带来的让人嬉笑皆非的“少年不识愁滋味”,哪能比得上现在在万千人海中却遍寻不见她人影的寂寞和孤独呢?
妈妈已经走了,没人逼着我喝药了。
我的泪流得更凶了。
我听到他在叹息,他把我掰过来。原本我还能只是自己默默流泪,但是这样的举动让我开始哽咽起来,慢慢就变成了压不住的哭泣和抽噎。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也很讨厌这样——自从和妈妈分别,我就再不喜欢哭了——哭给谁看呢?当那个能在你哭泣时哄着你的人已经不在的时候,哭泣也是一件多余的事。
少了那双温柔心疼的眼眸,连哭泣也是一件不正确的事了。
那我现在是在干什么呢?哭泣之余我还能有功夫想着——是为什么呢?真是毫没道理啊——大概,只能归咎于生病时的脆弱了吧。
我的心里卷着这样的念头,任凭里包恩帮我擦着眼泪——我有些难堪,被他看到了这样的我;也有些羞耻,因为被他这样照料着的我。
里包恩这样细致地照顾我,既让我觉得安慰开心,又让我觉得十分羞耻,我不应该这样做——不应该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照顾。平常的时候我不是这样的,我不喜欢麻烦别人,即使是受伤。但是生病这种人类难以抗拒的状态,让我也变得脆弱起来,我渴望有人陪着我,也渴望温暖和安慰,即使我的理智在告诉我那不行——那不行,它说,你不应该这样接受。
但是我是真的需要一个人能陪着我,能让我感受到些许的温情和慰藉——也许这的确是错的吧,我想,我不能再这样麻烦别人了,我没必要时时刻刻都被照顾着,那不是他必须做的——虽然我的确很高兴。
真的是很高兴。
我任凭他倒了热水用毛巾擦我的脸,蒸腾的热气让我看不清他的脸,我的眼睛被熏得酸涩,我说:“……里包恩,今天是几号了?”
“18号,8月18号。”他淡淡地说。
我也不说话了。从7月9号被埃维雷特抓住到现在,已经有40天了,虽然不能说是恍如隔世,但我的确是被折磨得憔悴不堪。
“你的身体需要静养,医生说体内平衡被破坏地几乎殆尽,必须要至少两个月的世嘉还能基本恢复过来——那只是能正常生活,而不是健康地能到处乱跑——”
“接下来60天,你要和我呆在这里,慢慢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