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先是数滴,慢慢是一缕……若干经过处理的妖兽之血从瓶口不断流出,落入到下方沙盘中。但却并没有渗入到沙子里,而是在修士神念控制之下稍稍悬空,在沙盘上化作了一道道细细血线,并且迅速伸展蔓延开来,纵横交错,最终形成一片颇为诡异的阵法图样。
“师父,这就是我记录下来的,那救世教城下,所有鲜血沟渠所构成的纹样。”
黄昶以神念催动自己的那套沙盘符器,令其显示出那祭祀血阵之型,虽然只是一个模拟的形状,但由于细部纤毫毕现,做的相当细致,居然也隐隐有灵气泛出,堪称是一座微型阵法了。
而坐在他对面的长青子只瞄了一眼,便点头道:
“果然是‘血河化身大阵’……阿昶,你说那道夺舍的残魂自称是白骨宗的?”
“是。”
“那多半是诈称,他应该是血河宗的余孽。”
“哦?可是那些魂器……”
“魂器的制作方式在邪道宗派中其实算不上什么机密,很多邪派人士都会。而这‘血河大阵’却是血河宗的看家本事,不是在宗派中有相当地位的高层,是无法了解细节的。”
长青子呵呵轻笑,同时袖子轻轻挥动,瞬间弥补了那血阵的不足之处,居然令沙盘中那道诡异血阵缓缓运行起来。
“而且他说什么成就‘血神金丹’也是在胡扯。这‘血河化身阵’的用途是借助血祭之力重塑肉身,形成一具类似于法元仙体的身外化身,称为血灵之躯……对他而言,可能是因为本来那具夺舍来的躯体实在不堪用,但又不可能再次夺舍了。只好坐在那阵眼之中,打算趁着形成血灵之躯的同时,将自身原本肉体化去,神魂直接包裹到血灵之躯内,这样也勉强能算是自家躯体了——在此过程中,他身上不能有其它仙灵之物干扰,所以才会把乾坤戒指放在别处,倒是让你白白欠下人情了。”
“啊!师父?这样形成的躯体,就能相当于法元仙躯么?”
黄昶一听之下,其它倒也罢了,对这方面却是大感兴趣——他们炼气士辛辛苦苦每天引灵入体,搬运调息,不就是为了淬炼自身,最终形成一具仙家道体,也就是所谓“法元之躯”么?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获得一具仙人躯体,哪怕是邪派手段,以西昆仑山的手段之丰富,也未尝不能从中推演出改良之法吧?
黄昶这几年来研习了不少昆仑山杂学修士们改良过的邪派手段,觉得其中还是有挺多实用技能的,昆仑山也不是那种死板不知变通的风气,只要够实用而且本身不邪恶——或者是经改良之后不再邪恶,倒不在意其出自何处。
见黄昶两眼放光,长青子立刻知道这个机灵弟子在想啥,笑着举起拂尘,轻轻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的性子,在其它方面都还算稳重可靠,可为何偏偏在这些地方,却一天到晚就想着走捷径?这法子要真管用,血河宗又何至于默默无闻,落得个湮灭世间的下场——同为邪道九宗之一,当年白骨宗好歹曾以魂器家,广收门徒,风光过一段时间的,血河宗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可见他们的传承其实也一般。”
注目看了黄昶几眼,长青子又悠然叹道:
“当然了,你会有这种念头,倒也无可厚非……成仙得道,掌控超凡之力,这是所有修行之士的终极梦想。可真正能突破法元天劫到达彼岸的,却是少之又少。于是千万年来,又有无数人想出了各种手段,想要规避或者绕过这道关口,钻缝隙,走捷径……可其中绝大部分,都只是虚妄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