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不愚道:“妙哉。倘若要问及,我就说是你让我交的白卷。”
那考官一吐舌头,心道这厮好生惫赖,却非真傻。
考场规定,考生不可在试间入厕,如有试间入厕者,不允再入考场答卷。
不到一个时辰,皮不愚先出场入厕。副考官提醒他道:“入厕后不可再入考场答卷。”
皮不愚问道:“那为甚么?”
考官道:“这是历代的规矩。”
皮不愚道:“既如此,厕也不入了,卷也不答了。坐在屋里闷死人,出来散散风,等待口试。”这监考官闻之愕然。
没过多久,胡玉、崔泰岳两人出了考场,随后马亮也出了考场。
胡玉见皮不愚已经出场,拉着他走向一棵树下,问这问那,说那谈这,是又哭又笑,二人均是喜甚。
胡玉道:“小弟听说你遇见一个武功很高的少年,不知那人生的是何等相貌,你在何时遇到的?”
皮不愚道:“那少年武功确高,我当时在江岸与几个无赖打架,是他劝得架,不知他用何种手法把我的一记重拳给卸得滑向一边,后又显露了上乘武功,将我和众人慑服。他还请我喝酒,我没答应他,那人看来极是个可交的朋友。当时天色渐黑,恐我娘在家担心,便忘了问他名字,就匆匆回家了。现在想起,真有些后悔,并非他的武功好,而是他的人品很好。”
胡玉听他答非所问,心感好笑,便又问了一遍。皮不愚道:“我见到那少女的时候,你已回家四五天了,那少年生得着实英俊,奇骨不凡,身着亦极华贵,还骑匹高头大马。”
胡玉暗忖道:“我回家时,厉大哥已走了两三日,我走后四五天,他便走有五六日,于途中再耽些时间,正可到得铜陵一带。厉大哥相貌俊洒,武功又高,这多半是他。”
皮不愚见他深思不语,于是问道:“你难道认得那位少年?”
胡玉笑道:“**不离十是他。”
皮不愚讶然道:“是谁?”
胡玉道:“差不多就是我那义兄厉之华,我到家的时候,他已从我家离去两天了。若非程若标那恶贼使奸,我们三人定可相见。”
皮不愚闻听,大感懊悔遗憾,赞道:“兄弟果好眼力,那位朋友确是个可交的人物,他如今在何处?”
胡玉道:“自从岳西与与他一别,至今仍是未再重逢,也不知道他今在何处,也许去了他师父那里。若非那位厉大哥,我家的振江武馆几乎断送在程若标之贼手里。”当下他将详细经过说知与皮不愚。
皮不愚闻后,大为愤怒,骂道:“这臭贼可恨之至,今后当要寻他报仇,你且放心。”
胡玉深为感动,道:“小弟受你和厉大哥的恩实是太大。只恐无法来报。”
皮不愚一皱眉道:“你仍如前初,怎好说这等外话,我最讨厌自己兄弟间客套。”
这时,时间已到,诸监试官入场收卷。但见那四人如丧考妣地出来,苗染、了海及蒋无奇三人则暗暗咒骂。皮不愚见了,直乐得哈哈大笑。
八人随后由众考官领着去见虞允文和韩元吉。到了该处,其他七人皆先躬身施礼,皮不愚呵呵一笑,也随着他们之后行礼。
虞允文和韩元吉甚喜皮不愚和胡玉两人。副考官把八人的试卷放在他俩之间的几上。虞允文道:“皮不愚的试卷我最后看,也许是张空卷。”
皮不愚笑道:“虞将军果然神算,一猜便着。”
虞允文也笑道:“壮士过奖。”其他等人听了,皆哈哈地笑将起来。
韩元吉先拿起蒋无奇的试卷看了看,不禁捋须笑道:“这里还有位圣贤呢。蒋无奇。”
蒋无奇踌躇答道:“晚生在。”
韩元吉笑问:“汝贵庚几何?常工何书具?”
蒋无奇闻言大愣,不知其所云,惶然说道:“韩大人,小的,小的……”
韩元吉微微一笑,说道:“你年纪多大了?常读什么书?”
蒋无奇恭谨答道:“晚生虚龄四十五了,人都说是属驴的,晚生其实是属马的。晚生每日练武之余,便常读些少林拳谱和‘大摔碑手’秘本,有时也看些《山海经》及《文心雕龙》,还有《论语》、《中庸》,幼时还曾念过三字经和唐诗。”
众人忍笑,除皮不愚以外。韩元吉笑道:“你读的书也倒多。‘四书’被你看了两书,你可知另两书叫甚名?这《文心雕龙》和《中庸》、《论语》以及《山海经》俱写什么事的?”
蒋无奇脸色惨白,讷然道:“晚生……晚生浸淫武学多年,这……这幼时所读的书倒不曾记得了。今后,今后晚生再……再常温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