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之华怒道:“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对你不客气!”说完,抓起忽耳蒙得,同朱淑真三人纵身上马。沈雪道:“你为何抓我们一个人走?快将他放了!”
厉之华道:“雷家小姐已走了,他反正不能跟你成亲,我与他还有些私人恩怨了结,说不定半个时辰就放,也说不定一年半载再放,这属我个人私事,你也别管。”
沈雪似不将忽耳蒙得当成回事,但刚才听他所言,好为佻薄无礼,甚是羞怒,也只好叫骂道:“放屁!下次非让你死不可!
忽耳蒙得的手下见他将主人擒去,莫不惊呆,追又不敢追,况也追不上,均骇愣当场,不知所措。
雷海彪全家见一场喜事被搅得人离财破,直如丧考妣,苦不敢言,又心想这事总算过去了,如今阮金凤也被抓住,无需再为此担惊受怕。虽女儿恼走,反正走时不长,也好寻回,等忽耳蒙得被放回来,仍是一桩好亲事。
此时阮金凤早已伤心至极,恼得昏倒在地。沈雪命道:“将阮金凤押回本教!”
却见雷海彪跪地颂道:“我圣教主祥辉笼罩,由普陀渡此,救苦救难,在下虽无职可敬奉一二,但还祈愿教主光照篷户,能入野舍俯训,当乃天下不二之洪恩,小人感恩不尽,随寿入棺……”
沈雪乜他一眼,沉思片刻道:“那好罢。”
雷海彪惊喜而颤,又俯卤道:“教主千秋万载,康寿无量,泽被苍生,日月同光,在下万幸难及此,万宠莫及斯,教方必江湖永统,带砺河山,至尽久极……”恭颂完毕,遂吩咐众人洁扫厅堂,铺毡张毯,然后起身退步,引迎入庄。
至入庄内华厅,已设红桌檀椅,贡奇果稀茗,茶水论杯而注,果品论盘而装,琉璃翡翠、水晶玉瓷,丝毫不混,条条有道。雷海彪见样样不紊,才气喘畅平。燃天山红摩香,挂紫金吉祥灯,背靠斑谰虎王皮,脚踩鳄麂封踏,厅外众械有守,厅内众目有惊,只闻教主端杯有响,别众颤立鸦雀无声。虽此豪华吉祥之堂,却与往昔不同。
此时阮金凤已被戳醒,但苏醒犹昏,虽威慑眼下,但她只求死,也无惧无泪,既落这般惨景,惧恐怨恨,凄伤痛悔,也都没了用处,干脆来个有若无闻,缄口不言,由命任去。
沈雪恼羞成怒道:“哼!想死可没这么容易,我也不让你死,你那郎君不允我杀你,本教主绝守言诺,不过你也记得教规条所订的律法,挖眼划足,热铁睡身,求死不得,求生不能,这条刑罚制订得于今日来说,当是恰极之至。哈哈,哈哈……”
阮金凤听了,一阵悚惊,骇想若杀了自己倒是不惧,如挖眼斩足,搞得非人非鬼,不由死活,可就惨了。不禁想起五年前一名香主与恒山派的一个弟子生爱情,各自叛门逃后又被捉住,恒山弟子被废除武功,逐出墙门,而那名香主则被挖眼砍足,裸躺于炙板之上,肌肤烤焦,后又封入加盐的粪桶之内,虽一日三餐不缺,但已无了人生。想至此处,骇得浑身大颤,不由冷汗直冒。
沈雪怒道:“后悔已迟,作茧自缚,讵怨别人?”接又命道:“将她先押往一处严守,待回教之后再作刑处,守时不得有半分松懈!”只见过来两名教徒,应声“是!”将阮金凤拉出厅外。又早有雷云等人领着他们去一秘所守押。
不说沈雪等众商前议后,肉山酒海,却说阮金凤被他们蒙上双眼出了厅后,向南走入一片林园,园中有一独屋,似为守园之人所护林而建。渐近屋处,几人环顾一阵,见无甚异,方开锁入内,然后又由两名庄丁在外重新将屋门锁死。
阮金凤被雷云等三人架着而行,也不知拐有多少弯,行至一个所在,面罩突被除下,只见眼前是处狭窄的囚室,石壁上一盏油灯昏暗,灯下有张床,唯铺一张草席,一股的霉湿气味。几人将她朝床上一放,随后将铁门锁死,不久又听一声轰隆大响,似壁开石磨,想是他们开动机关从另处暗道外出。
她浑身被点了多处穴道,动也难动半寸,深知诸穴乃沈雪所封,其手法怪异,指力专横,较镣铐还保险百倍。愣视墙壁,呆然无思,此时她心如止水,什么也不愿去想,唯熬时来摆脱孤凉可怕的阴暗和寂寞,假如能见到一片阳光,再去受那惨刑,也感痛快,为痴而死,倒也风流得可歌可颂,唯憾无人陪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