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破哈哈大笑道:“好嘞!”呛啷抽出长刀,邬宽亦同时拔出新铸的钢梃,两人刀梃一交,吱吱哧哧钢磨了一阵,但见屠破刀口咬着兵刃,衣袖一卷,如杀猪宰牛似的,直奔一个汉子戳去。那人却是太行十虎中的老二,当他见状,情不禁出刃拼命。屠破刀骂道:“还是个犟种,老子就爱杀这样的。”飕飕几刀,将对方兵器卷落,随着几声惨嚎和屠破刀的身影疾旋、刀光连闪,地上血肉纷落。须臾,屠破刀撤身一退,向邬宽叫道:“邬宽,敲去罢。”
众人只见那汉子上身前后暴骨无遗,两条胳膊已成两根垂骨,更无一丝筋肉,最为悚目是那人腑脏毫无破损,心脏依微微跳动,如此绝惨,全场抖跳,万声固止。
邬宽蹭地窜出,扑哧戳破肝脏,当当几响,骨节落地,随后铁梃一抖,又贯耳刺出,向上猛地一撬,左掌对准脑门一拍,喀叭一声,竟将半个脑骨卸开,手法极为娴熟。
朱淑真、小红和楚楚三人哪见过这等惨怖,向厉之华怨道:“怎让他们如此杀人?”
厉之华也暗忖这手段太些残忍,便即道:“屠兄邬兄,暂收神技,让宋兵弟兄绑去再杀。”屠破刀道:“谁杀不是一样?”这时阮金凤走近道:“杀得如此模样挺吓人的,不如化除干净。”说着,掏出那包化尸粉,朝尸骨上洒下,顿时白烟袅袅,焦臭四溢,熏得众人捂鼻瞿视,片刻工夫,已化得尸身一滩脓水。
此群人中,倒有不少识得阮金凤,虽她女扮男装,极显文雅,但于认识她者而言,却是鹰化为鸠,犹憎其眼。暗叹自己命运之苦,为天下之最,即使宋兵不杀,但有屠、阮二人在场,也休想逃出性命。
众人正骇异间,忽闻一声惨呼,循声看去,原那邓杰却突然抱剑自戕。
厉之华欺近拦阻,早已不及,但见邓杰脱气断续道:“厉……在……在下……愿来世再成……人杰好……好汉,赎此今……今生罪愆,我……我对……对不住你和……和胡……胡……”一言未了,口喷鲜血,横尸于地。厉之华听他言声甚熟,忙将面具撕下,仔细一瞧,大为吃惊。原来此人竟是史子龙。
胡玉不由失声惊呼:“大师兄!怎……怎么真是……”此人原来又是肖雨震!
这时严龙亦已瞧清,怒吼一声上前,在肖雨震胸口上连刺十几剑,骂道:“狗奸贼!原来是你!可惜我没亲手毙你,你死得倒先痛快!”接后在尸身上又一阵乱摸,突搜出一本书册来,翻了几页,见非假本,哈哈一阵狂笑,然后随手一剑,将肖雨震人头划落,砰地一脚,又把尸身踢出丈余,若悲若喜地颤道:“三年重归于我……三年重归于我……”从自己身上也取出一册,凄然遂笑道:“这便是卜算剑谱!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与你有彻海渊仇!让你天下至巅,让你剑中至尊……你们都来抢吧,都来拼杀抢吧!哈哈哈哈……”然后睁目切齿地将剑册在手中搓得粉碎。
这两部剑册本来年代甚久,纸页黄质脆,被他大力揉搓之下,登成碎屑,随手一扬,有如万片雪花,一阵寒风吹来,纷扬远外,一代剑著奇谱从此澌绝。
众人见他毁了这部神奇剑谱,莫不震惊憾恨,此举以暴殄天物而喻亦难达之万一。
胡玉此时一切都已明白,没料肖雨震竟如此奸诈歹毒,更不料昔年杀鹰会惹出这桩悲剧来,不知是自己错,还是肖雨震错,终难理清。见严龙如此情状,不由暗叹羞愧。
厉之华自是懵然不解,又不便当面询问他二人,心想其中反正有奇迂难测的内幕。
这时虞允文命道:“将这些被擒的贼匪全都绑赴当涂!”当下走出几十名宋兵把焦荣柏、风潇等人绑了,连推带拖地押回本阵。
厉之华走到虞允文近前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到完颜雍近前道:“完颜兄,虞元帅等人说了,我们大宋历来皆属仁礼之邦,今日本应让你等全军殆没于此,但终望宋金两国能世代友好下去,从此消兵却戈,结为友邻。完颜亮轼君夺位,性情狂戾,乃好战之徒,给我们两国民众造成莫大疾苦,处处哀民凋瘁,山河破碎。其之暴虐残性,已遭天怒人怨,他今日之毙,乃上天所殛,死有余辜!愿殿下回都之后,多议庶民之政,重划宋金疆界,从此和平共处。无故刀兵荒月,只有害,却无益。岁币之供,叔侄之分,今后罢免。”
完颜雍道:“请尊国放心,从此以后,我们两国世代友好,合力抵外,我从不轻言。”
金兵将士听说今后罢免战争,均心大喜,情不禁齐声吹呼,突又想完颜蒙得乃平南王之子,怎又变成了殿下,暗想莫非重演完颜亮当年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