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一没想到这混蛋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直接伸脚踢了他一下:“你一个人慢慢地来生吧,我这辈子路还那么长,没兴趣跟你同归于尽。”
说着,脚尖一点,虚空地踩了几下,直接地高高跃起。
与此同时,控制在她手中的十二支九天雷箭陡然一变,柔软的箭身变得刚硬无比,直接地控制住了十二头巨大猛兽的命脉。
兽族驯兽怎么训的她不知道,她这会儿完全地用武力威压,将那十二头巨型猛兽的活动轨道,生生地转了道,朝着来时的方向又反了回去。
来的刹车不及,回的撞了个正着,那些兽群瞬间就自己乱了阵脚。
厚厚的土墙一层一层地垮塌,中野瑞的目光落在远处,就见单脚独立在一棵枯树顶端的夏初一,以一己之力,将他无力回天的局面,轻易改变。
纤纤素手,素手乾坤。
他呆愣在原地的同时,身上蓦地一紧。
一只雷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底冒了出来,如同灵蛇一般缓缓地缠绕而上,将他结结实实地捆绑。
灵宗的禁制,他想挣脱基本无望。
这场比试,打得畅快淋漓,打得心惊胆战,打得他心服口服!
即便对方是灵宗,可是肯以瞎眼和他相对,这种勇气就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拟得了的。
兽族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除了像白锦鸢那种因为身份在那里去了,才允许学些本事防身的女子,寻常百姓的女眷,是没有机会驯兽或者修灵的。
所以在兽族的历史上,并没有多少出彩的女性,以至于太大男子主义的中野瑞,从没有想过,一个女子,也可以活得如此的精彩。
看着夏初一一个掠身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随即慢条斯理朝着他走过来的模样,他目光蓦地热烈,有如火烧。
然而那火焰几乎只燃烧了一瞬,在夏初一走进他的那一刻,所有的都被那眼中深邃吞噬,什么也没留下。
他语气冷冷地道:“没想到我还是输了,这次我不会赖你一分,你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夏初一笑眯眯地凑到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挑起了中野瑞的下巴:“你冤我辱我,杀你刮你,不是太便宜你了?”
中野瑞眼睛微微眯起,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比这个更严重的。
夏初一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够猜到他的反应,笑容不减地道:“这世上,比死更恐怖的事情,是生不如死。你说你要是被扒光衣服扔进窑子里,就你这副高大威猛的身躯,俊朗霸气的面孔,有多少小娘子愿意不要钱地倒贴你?”
“你……你放开我!”
中野瑞瞬间涨红了脸,挣扎着想要抽身。
若说旁人也就罢了,中野瑞向来都是洁身自好过了头,平日里醉心于驯兽和修灵,除了他当妹妹的白锦鸢,连个正经女人手都没摸过。
你说到了二十多岁还没开窍,这可不急坏了诸位长老,火急火燎地给他物色族长夫人。可是选了没有一千也也有八百了,他愣是一个也看不上!
最后授业恩师九长老发了话:“你若是看不上别人,我将鸢儿许配给你可好。难不成你觉得,连鸢儿也配不上你?”
那时候鸢儿才十一二岁,懂个什么,一听以后要跟着瑞哥哥,欢天喜地地就跑去跟在他后面了。
他那时候想,鸢儿还小,等长大了再给她物色好的夫君,这会儿先答应了,免得被人催得烦。
可是这一搁置,白锦鸢从十一岁长到了十七岁,他也开始迈入三十岁了行列,却一点也不念着结婚生子,反而对女人这种生物避如毒蝎,有多远闪多远。
这一会儿夏初一说要把他扔到窑子里去,那对他而言不就是生不如死吗?
“你最好一刀宰了我,一了百了!否则我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若换做平日里,夏初一非得指着他的痛脚踩,将他逗弄得浑身炸了毛才过瘾。
然而这会儿想到他刚才挡在她面前的模样,竟突地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男人,他当他是什么,他又当她是什么。
没了调戏的兴趣,她扔开了木棍,淡淡地开口道:“我不会要你的命,也只有一个要求。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你主动避让百丈之外,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着,手指微动,中野瑞身上的雷箭“嗖”地一声被她收了回去。
中野瑞身子能动了,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被她用那根木棍给抵住了:“答应不答应,就一个回答,我能听见,不用站那么近说。”
“我……”中野瑞垂着头,半晌才抬起来,那心中萦绕着的答案,却在开口之后,变成了另一个,“我答应你。”
夏初一收回了棍子,咧开嘴角冲他一笑:“后会无期。”
说着,转身就走,那小木棍在地上戳戳戳地探着路。动起手来威力无穷的女人,这会儿却是个连走路都困难的瞎子。
中野瑞想上前去给他带路,可是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连动一下都困难。
他曾经自诩自己是个果断坚决的男人,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却还没这个女人潇洒。
因为从未入过她的眼,进过她的心,所以抛弃起来才那么毫不犹豫。
我不想再看见你。
瞧,连说话都那么狠。
……
“以前怎么没发现,臭女人这么帅啊!哇哇哇,小爷眼睛都要冒桃心了!”
十五张牙舞爪的浮夸表现只引来某人冷冷地一瞥,旋即只剩下那一片红得妖冶的衣袂。
它转身见人已走,连忙地追赶了上去:“喂喂喂,这么精彩的好戏,你看完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
感想就是,他从没有现在这种情绪,感觉心在下一秒,就要窒息!
在中野瑞挡在小东西面前的那一刻,他多么想冲过去将那男人一脚踢飞,然后正大光明地挡在自己女人的面前!
这种明明在她身边却不能出现,被逼着硬生生地看着她自己跌爬滚打逐渐走向成熟的场面,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得发疯了。
“十方容鼎还没消息吗?”
“泷越大人,那玩意儿就算有消息,肯定也被人藏得死死的。”
“本君等不了了……”
“等不了也得等,就算有那东西,臭女人现在的身体也承受不了。你就先忍忍吧。”
“十五。”
“嗯?”
“本君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清晰地认识到,实力有多么重要。就算当初被那些老头子魂魄分离的时候,也没那么觉得。”
因为他是没办法毁灭的不死之身,只要那个源头还在,他就根本无法从这世界上消亡。
二十万年前,那帮老头子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将他的灵力、身体、魂魄剥离成三部分的时候,他都还是笑着的,笑这世上怎么有那么多人不自量力。
正好,他累了,于是这一觉睡了二十万年。
可是,他现在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这种东西像是指间流沙,越是想要紧紧握紧,越是流失得越快。
所以他必须得有足够的力量,将自己的东西牢牢护住,不让任何人有机会觊觎!
力量。
他渴望力量。
那种渴望就像是一颗种子,在那肥沃的土壤之中瞬间萌发抽芽生长,很快便成了一株巨大的绿荫。
大荒某处,镌刻着无数铭文的山峰晃动了一下,那些铭文上的朱砂像是被风雨侵蚀了,开始渐渐地脱落了一些。
……
夏初一没想到临走还能见小屁孩一面。
这个之前像跟屁虫一样的惹祸精这会儿见着面前一头长发披散在肩上的夏初一,竟呆呆地愣了许久,好半天才道:“夏一,你你你……你是女人啊?”
夏初一可以对任何人虚伪地笑,却唯独对这个率真的小孩子,生不出任何的戒备之心来。
大抵,这也算是这次兽族之旅之中,她唯一交上的朋友吧。
她笑了笑,开口道:“怎么?我就不能是女人了?”
中野英低下头自顾自地嘀咕了一阵,转着手指一脸为难模样,好半天才抬起头来道:“虽然你是女人,但是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将就好了。本事厉害就行了么,我还是认你这个师父的。”
这“勉为其难”的语气,听得出小屁孩是下定了好大的决心的。可是夏初一却笑得嗓子都哑了:“你认我这个师父,我可不记得我收过你这个徒弟啊!”
中野英摸着头仔细地想了下,陡然间发现,夏初一说的还真是!一直以来都是他追着要认师父,可是人从来就没答应过啊!
他看着她,一根筋拧到底:“那你现在收我当徒弟也不晚!”
夏初一无语望苍天:“我就算是收了你,以后也没办法教你啊!”
关于夏初一的事情,中野英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一些。
现在明摆着夏初一在这里呆不下去了,他细细地思索了片刻,最后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来:“那我也跟着你走好了!”
夏初一:“……”
过了许久,她才有些囧囧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悔过书没写出来,怕你哥揍你,所以才想着跟我跑的吧?”
中野英很是憨厚地笑了:“你怎么知道。”
夏初一顿时翻了个白眼,忍住倒地不醒的冲动。
中野英说了半天,夏初一死活地不肯松口半分,最后把他弄得无奈了,叹了口气道:“那我退一步好了!”
夏初一侧耳听着。
“我不让你收我做徒弟了。”
夏初一点头,说这才对嘛。
“我们定亲吧!”
“噗——”
夏初一没忍住,喷了。
躲在暗处的某人,拳头紧握,关节“咯吱”作响。
“来个大的就算了,这个小的来凑什么热闹?!”
“息怒息怒息怒啊泷越大人,说不定人家只是闹着好玩哪!”
“他要是敢说是真的,老子灭了他!敢抢老子女人,不想活了!”
“泷越大人啊,飙粗话是不优雅的行为。”
“哦,是么。”
“是。”
“那本君剥了他皮、抽了他的筋、剔了他骨,这种说法是不是要优雅一点?”
“……”
夏初一伸手按住中野英的额头,有些奇怪地道:“没发烧啊?”
“你才发烧了!本少爷好着呢。”中野英一掌挥开她的手,哼了一声。
夏初一顿时不解了:“那你怎么想着要跟我定亲?”
中野英颇为得意地道:“跟你定亲了,我们两个就是一家了,不用拜你为师,你也可以教我了嘛。”
夏初一嘴角微抽:“你确定知道定亲是什么意思吗?”
中野英点了点头:“当然知道啦!订了亲以后会成亲,我们两个就是夫妻了。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长得丑年纪大的。”
夏初一:“……”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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