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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谣一直不明白,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天生薄情寡意。
否则为何那个人会在偷了她一颗真心之后,会忘记起初的誓言。
哥哥白河说,自古仙魔殊途,彼此相杀,积仇已深,在这样的仇怨里相恋,再深刻的爱情,也禁不住时间与时间里人心的消磨。
可是他却忘了,这世上除了仙魔殊途,还有另一个,殊途同归。
她始终相信,只要真心,一切磨难都可以不是磨难。
于是她偷了魔尊的辟魂珠,掩去了一身魔气,来到太阿找寻那个背离了自己承诺的人。
那个人的名字,随着血液流淌在身体里,昼夜不息。她时时念着想着,将两人一同度过的每一刻都仿佛炒豆子般翻来覆去的回忆,终究还是抵不过心灵深处的思念,踏上了寻夫的征途。
而那个叫方亦然的人,她听说他过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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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玄蓝死后伏原执掌执法殿,方亦然就忙了许多。忙的无暇去想其它的事情。直到,白谣的到来。
白谣来的时候正是清晨时分,薄雾云烟缠绵缭绕,层层叠叠宛如空中白云。
这时的他正抱着一本仙门法典啃的专心一志心无旁骛,有仙童来到面前,告诉他有仙友远道而来。
他起初微愣,回想过去,似乎他的生命里除了太阿师兄弟们,并未与外人有所交集。
“我不认识什么仙友,叫他离去吧。”他说完便又继续看。
仙童走后,不一会又来了一个人,挡了他的光线,他只以为是仙童去而复返,头也不抬的道:“我已说过不认识什么仙友,你还来做什么……”
一双手突然取过他的书,随即有人笑言:“仙友真是大忙人,故人来访,连杯茶都喝不上么?”
方亦然浑身一震,眼神中倏然有光闪过,惊喜之色已然在神情中。只一刻,便又黯然。他扭过头,没有看对方,只轻唤一声:“谣儿。”
“谣儿是哪个?仙友说的可是故人名?”
“你怎么来的?”方亦然蓦地想到她的身份,脸色霎时变了一变,当看到白谣眼里闪着的泪花时,心口一抽,就连身侧的手都禁不住发颤。
他将双手负于身后紧握成拳,冷着脸问:“你身上虽无魔气,但气息委实古怪了些。我师父多疑,若是见到了你,必定会细心盘查,你若不想死就速速下山去!”
白谣不畏危险万里迢迢来看他,却不想碰了个冷脸,心底里虽是思念如潮,但他一腔冷语出口,硬是在她心头宛若浇了一盆冷水,随即将这一路的颠簸化做了星星怒火。她愤然将书扔还给他,乜斜着他哼了哼:“我偏不走!我还就告诉你,我这次来,若是未将你带回去做我的夫君,是不会离开的!你不管我也行,反正我还有千千。”
“你当初偷偷摸摸离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我哥哥说不能一直把你绑在身边招你恨,我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任你离开。你曾说待你伤好便取我为妻,可都快一年了,你未铺十里红妆娶我进门便也罢了,居然连看也不肯去看我一眼。我白谣定下来的夫君,是谁也抢不走的!即便是你的师父你的仙门你所谓的仙魔殊途!我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此次来太阿,我是铁了心要与你双宿双栖。你若不肯,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哼!生不能同床共枕举岸白头,那便死后同睡一棺来世再聚。”说多了,她眼里渗出了点点泪花闪着星光:“想赶我走啊?我不会让你如愿!”
白谣阴侧侧的笑了几声后转身便走,留给方亦然一袭蹁跹黑裙,像是开在阳光下最寂寞的花,带着一身失意跃上了云头。
他伫了半晌,最终还是一咬牙,追随而去。
“谣儿,太阿人人仇恨魔族,一旦他们得知你身份,你必定逃不过。听我的话,赶紧离开太阿!”
方亦然的声音听去分外急切,可白谣偏属于水火不浸软硬不吃的人,她此次来,是下定了决定要将他带回去作夫君,岂会因为他三言两语的恐吓就打退堂鼓?
“你是我什么人哪?我的安危何时轮到你担心了?我是来找千音的,与你何干?”
方亦然见她这般,不禁又急又怒:“你能否认真听我一次话?”
“我就是太听你话,才浪费了一年时间用来思念。”白谣转而望向他,也不再笑,幽幽目光中是哀怨心伤。
方亦然心头一窒,神情中似在挣扎。
白谣深深望了他一眼,轻声似是自言自语:“我就是自私,所以我宁愿两人痛苦也不要苦苦等候……”
风声中,依稀有她的声音,似是一把尖刀刺入方亦然心口,一阵难言的窒息使他捂住胸口止了身子,怔怔望着她远去。
片刻后,他想起九重殿的重华。若是让他见着了白谣,那白谣当真在劫难逃!
他忙唤道:“谣儿!回来!”
良久,只要空中有余风声依然,半空中,红妆的身影缓缓显露出来,眸中带着些疑惑之色,看着两人飞向九重殿,她美艳的小脸上划过一道奇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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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正好。
九重殿外,老槐树上,千音拖着虚弱的身体懒懒躺着,仰望着蓝天澄透白云悠悠,心中郁结了多日的愁苦淡了些许。
重华不许她日日闷在房中胡思乱想,便在饭后强行将她拉出来,说是透透气。实际上她知道,他只是不想让她陷入自责中不能自拔。
这几日,重华日日洗手下厨,美了千音的同时嫉妒羡慕恨死了天南与东方。因为每每在师徒四人围成一桌气氛和乐情意融洽只待开动时,千音总会找些小麻烦给二人,重华便也惯着她,不咸不淡的罚了天南与东方,等到爱罚完了时,回头只见一桌美食如饕餮过境,一片残渣都不剩!
面对师兄弟二的哀怨的眼,千音只张着一双无辜的大眼道一句‘对不起因为太好吃我又吃完了’。
于是昨日玄齐终于从执法殿脱了身,来到九重殿时,两人一阵泪眼婆娑的倾诉了几日来的血泪史,然后强行将玄齐带走。
玄齐偷偷告诉她,他二人是要去寻一份迟到的见面礼……为些她暗笑了好久。
自她醒来已近半半月,除了第一日大家都到齐来到她床塌报了道,后来日日不见人影。玄齐说,怕尊上,于是清晨确认了她醒着,没晕没病没闯祸,便早早离去。而长卿说,当日抖出春宫册一事怕尊上伺机报复,于是逃之夭夭。至于流光,自然是不喜欢重华,便宁愿连千音也不见。方亦然,据说是忙的脚不落地肝脏移位,自然也说了,还是怕重华……
师父有那么可怕么?
她悄悄看了眼盘坐在树下煮着茶研究棋局的重华的侧脸,小心肝蓦的跳快了些。
重华身后似是长了眼睛般,头也不回的问道:“看着为师做什么?”
“因为师父你美色可餐。”
底下人似乎叹了声:“千音,我是你师父。”
“我知道啊,正是因为你是我师父,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美人岂可外人观?再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徒弟我一界俗人,自然不例外。”千音笑望着他,神情中充满向往:“师父,其实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像这样陪在师父身边,你下棋的时候我煮茶,你煮茶时我睡觉……只有陪在你身边看着师父你,才不会让人觉得你遥不可及。”
“玄齐哥哥说平日里他极是怕你,尤其你整天就一副表情,快乐或伤心都从未摆在脸上。他说……”她似是想到了极好笑的事情,抿嘴偷笑了片刻后道:“他说远看你像冰块,近看是万年难融的寒冰。”
“……”重华执棋子的手微顿。
“于是我想着,或许我这个徒弟做的还不赖,最起码,看过师父笑,看过师父伤心,也看过师父生气。”
“我从小就立志要好好修行,将来保护师父,可我却总是闯祸,害师父担心。”
“即便日后师父烦了我,将我许给别人为妻,我也不会放弃最初的理想。我会安心等着我将来的夫君早死,到时回来太阿与师父一同守护这六界苍生。”
重华终于转了身,眼底闪动着纵容与笑意。望着认真起来的千音,他寂静了几千年的心,终是暖了。
“你已十七岁了,怎的还如同小顽童一般,竟诅咒起未来夫君早死,若是此话传入他人耳里,只怕你此生能否嫁人也未可知。”
“那就不嫁呗。”
千音起身,坐在横枝上,双腿在空中晃荡:“只要师父不嫌弃,我当然是愿意一辈子跟着师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