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累的话就我来开。”愚公对刑天。“没关系,这刚几啊?以前我熬夜都不当个事儿,现在……现在才八多嘛。”“是啊,太早了。这段路又陡又长,我原本想先合一会儿眼,等你困了就替你。可这会儿……实在睡不着啊。”“愚公,你睡不着不光是因为时候儿早吧?”“你这话怎么跟从但丁那子嘴里出来的的似的带潜台词?”愚公笑着反问。“不是我编什么台词,是行动中的疑和……你的心事儿太重了吧?”愚公的微笑收敛了,他还没想好如何向组成员们解释自己对于“禁土”行动接下来的阶段的构想。“不影响开车的话,你的意见吧,关于‘禁土’或是关于我都可以。”刑天本想先就把愚公的私事变成组的行动并且弄得不好收拾跟他道个歉,瞄了一眼后视镜,见卓吾眨着眼睛没睡着,便把这句“对不起”暂且压下,:“对你的意见?呵呵,愚公,我信你就像你信老九一样。我知道你担心老九,只是想劝你压力别太大。回北京以后,大家伙儿会一块儿研究怎么帮他……还有大羊屯儿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卓吾坐起来插了一句。愚公低头一笑,道:“回北京以后我会告诉你们所有人老九今天还跟我了什么。当务之急咱们得选一天到东远开个会,作个集体讨论,因为下一步的行动可能需要一个全新的部署。”
“其实这一趟有两个……或者两拨儿该见的人咱们没见着。”刑天开始发表对行动的看法。其中一拨是侵入赌场制造混乱的那帮人蒙面人吧?卓吾心里这么想,却没敢正式加入他认为是在两位老资格同事之间进行的对话。果然,刑天接着便:“一拨儿是那个杂毛儿碰上的蒙面人,赌场出事儿他们的嫌疑最大。能确定的是他们应该不是本村儿人,而是被雇来的。”着他甩了卓吾一眼,“像卓吾提过的,‘兔子不吃窝边儿草’,而且我也没见大羊屯儿有一米九高的人。”愚公:“那个子不是他把被这伙子人袭击的事告诉赶到赌场的警察了吗?得想办法了解一下警察的调查结果。”“问题在于,这个案子,警察的工作重心肯定是收拾赌博和斗殴,目前的矛盾焦是赌徒和赌场的冲突。而蒙面人,他们活儿做得算利索,行迹也藏得好,而且没伤人,没偷没抢没毁东西,简直没留和这次赌场斗殴有直接关系的任何犯罪痕迹。”“那那三个被他们捆起来的……”卓吾还是插嘴了。“那是唯一目击这帮家伙的人,但他们是赌场的人。群殴是由赌徒咬定赌场偷钱引起的,没有相应的物证,他们的证词,在警察眼里,有可能就是赌场的谎话或苦肉计,用来推卸责任的。毕竟杂毛儿了,他们是被村儿里赶来拉自己男人的女的救的,而不是警察。”“照你的,蒙面人这条线索可能被全力治赌治斗的警察忽略?”“就算有谁不想忽略,缺乏有力的佐证,按正常的办案程序,想有突破,难啊。单论现有物证显示的,这种事儿属于给明朗的案情节外生枝,为它耽误了主要方向的进展和破案的速度,一般人可担待不起。”
愚公沉吟一两分钟,道:“如果老九参与了制造赌场混乱的事,这帮蒙面人有可能是他雇的。我想他的目的仅限于端掉赌场,这样来蒙面人也许就不会再露面了。”“那样的话就简单了。”听愚公自己提起了这个茬儿,刑天顺势作出进一步推断,“可你过老九是个磊落的人。万一他真没给赌场挑事儿,蒙面人就不是他雇的了。”
刑天这么一,愚公和卓吾心头顿时泛起一丝寒意:是啊,假设老九的确与赌场群殴无关,那就明另有一个幕后主使雇了蒙面人。这位主使果真存在的话,他的目的组无从得知,而他会不会酝酿新的密谋、蒙面人会不会再度出动也无可保证。
“我来另一拨儿人吧。”刑天想缓解一下气氛,“这拨儿人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是像咱们这样儿的一伙儿——就是翼腾网的记者。”“嚯,你不我都把他们忘了。”愚公哂道。卓吾也:“对呀,但丁不是分析翼腾的记者会和常金柱一起回来吗?这常金柱都教警察带走喝茶了,记者也没见着人影啊。”刑天咧开嘴大笑:“起来,最开始我还建议咱们扮成他们呢。后来愚公的,争取赶上和他们一块儿进村儿,他们采访,我们也采访,搅乱他们的视线,挑拨他们和常金柱的联系。这回可好,咱们都采访完打道回府了,他们还没来。”“嗯,这也不太正常啊。”愚公的表情又严肃起来,“莫非常金柱被抓后,他家人临时通知记者回去了?”“遗憾啊,我还想守在半道儿截住他们,缴了他们采访的家伙儿,把他们捆结实塞山洞里,以他们的名义进村儿采访呢。”“我刑天,你这笑话来之前跟我也就得了。你又不能杀了他们或者把他们关山洞里一辈子,他们终究会被放出来。有常金柱在北京吹风,本来他们就容易先入为主地当老九是个恶霸村官,这么一折腾他们会认定这是恶霸村委书记暴力阻挠他们揭他的丑,那我们就帮了老九的倒忙了。”
三人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没有得出翼腾网记者不见踪影的确切答案。“采访车”渐渐驶入山林茂密的路段,在这种地方,似乎连天上洒下月光、星光都被遮挡得很微弱了。
“嗯,那是什么玩意儿?”车灯找到前方路中央有块白花花的东西,刑天减慢了车速。“那好像……是块石头……”尽管坐在后排,但卓吾的眼神更好一些,“又是个路障?来的时候还没有呢。”再靠近一儿,刑天和愚公也看清楚了,那白花花的拦在路中间的东西的确是块大石头。“不好!”刑天发现这段路右边是山崖,左边是陡坡,大叫一声,连忙刹住车,然后挂上倒挡想往回退。就在这时,他瞥见愚公一侧的车窗外闪过一个银色的光,接着“哗啦”“、哗啦”两声响,前车厢两扇车门的玻璃都被击碎,刑天和愚公正本能地躲避落向自己身上的碎玻璃,忽然不约而同地觉得一股寒气直逼脑门儿,两人的目光各自朝外一斜,分别看见破碎的车窗外伸出一个细的枪口对准了自己。“摘挡停车,熄灯熄火!”逼住刑天的人用狠毒的声音命令道,“别乱动!不然崩了你们!”
刑天照他的做了。等他扭过头用眼神向这个以狠毒的声音命令他们的人请示下面该怎么做时,他看清了,这家伙是个蒙面人,全身裹在黑衣里的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