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飞鹏一甩腮帮子,咬牙切齿地:“这帮混账王八蛋,又催!催完还敢问咱们是不是没能耐弄成这事。狗杂种……”“从这会儿起,他们来的电话一律不接!”“啥?”“连这都听不明白了?到时候他们得求着咱接!”“噢,对对。”常飞鹏心领神会,嘿嘿笑起来,“爹,等他们求咱接了,咱教他们让些利,不算过分吧?”常金柱笑骂道:“臭子,眼光放远些行不行?光想着占眼前的便宜。咱不过是向他们显显咱家的手段,教他们从根上断了那些胡思乱想。他们不胡思乱想了,要让给咱的就多了去了。”
中午饭后,工地上,李三赖子的工人们舒展着胳膊腿儿正准备开工,一队人汹汹朝这边走来。随着他们的接近,工人们看出,这队人有七八个,清一色的身体结实的老爷们儿。来自村外的建筑工有所不知,这七八个人都是村委会的职员,当中就有曾活捉但丁的那个络腮胡子,而领头的是大羊屯村的村长。
老村长和他的人马在“城墙”前停住了脚步,工人瞧着阵势,明显感觉来者不善,刚想去叫雇主,就听老村长声音洪亮道:“你们是李三赖子雇的人吧?我找李三赖子有事,让他来一下。”
闻得是村长光顾,李三赖子尽可能快地挪动着腿赶来。本来他满脸堆笑,待见到村长众人一致甩向他的严峻面色,笑容便也僵住了。“村长,欢迎欢迎。带这么多同志,找我啥事?”他干巴巴地发问。
村长眼一瞪,指着“城墙”厉声喝问:“李三赖子,你这是干啥?”“这?盖房子,盖完房子娶媳妇呗。”李三赖子双臂往胸前一盘,傻笑起来,“我把自家的房子修整修整,不用村长、书记替我操心了吧?”“少跟我装傻!你家的房子?这也叫你家的房子?”村长大怒,指了指进村的大路边的砖房,“那才是你家的房子院子,这块地啥时候归你了?居然把你的围墙修到这里来!”
“村长,这就是你不懂得与时俱进了。”经历过常飞鹏强拆的李三赖子,“您听过专属经济区吧?从自己的地盘往外两百里都归自己,这玩意儿叫国际惯例。按照国际惯例,这片地离我家后院不到两百米,是不是该归我?再,地撂在我房子后头这么多年都没人动没人管,村委会和乡亲都不当回事,咋我刚一碰它,你们就来找我的茬儿呢?”“你甭胡搅蛮缠,啥专属经济区的是海上,不是地上!还国际惯例,用不着放那么大,咱这是大羊屯!告诉你,这地既不算你的房子院子,也不是你的宅基地,啥它也不归你的,你没权力在这上面盖这拦路的破墙!别再盖了,盖出你家范围的,赶紧拆了。”着村长扫了工人们一眼,工人们面面相觑,心里七上八下。
“谁他妈的敢!”所有人不防之下,李三赖子撑着瘸腿猛地一挣,扑向那堵“城墙”。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整个身体便已贴到了墙上。“老子家的墙,谁他妈敢拆?不管是你们这七八个人,还是老九领着全体干部一块儿上,有本事就连我一起拆了!”他留给在场众人的是一条背影,口中仍念念有词,他那姿势活像只没学会爬墙的壁虎。
络腮胡子用眼神请示村长下一步该咋办。李三赖子明显不是撞墙寻死,他扒着墙,并没受伤,但上去几个人把他搀下来似乎也不甚妥当,况且搀走他之后又能干些啥呢?思索了半分钟,村长向身后的下属们作了个后退的手势,同时冲着李三赖子嚷道:“别以为你耍无赖就能无法无天了。违规加盖,侵占公共地面,该拆的还得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