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结束了,白蛇看似口品尝起面条,左手悄悄在裤兜里把弄着一根钢笔大的金属棍。那是一支望远镜,她在犹豫该不该拿出来。
这是但丁按照“巧儿”、“装着方便”、“外观很平常”、“最好容易被人当成其他日常的玩意儿”的标准费了些精神弄来借给卓吾的,为的是确保白蛇待在附近可以清楚地看到诊所内的卓吾。卓吾试过,它虽然,精度和清晰度却很好,而且可以伸缩,它的表面是黑色的,部和“腰部”套着金色环,的确颇似普通的钢笔。但丁的这个宝贝……在这里没法子用啊,还不如不带呢。问题是……白蛇这么想着,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街对面的窗户。本来他们顾虑的是但丁爱用的那款“迷彩”放到这种地方无疑太惹眼,可是望远镜到底和探头、电子眼不同,再怎么袖珍也得与眼睛对准才派得上用场。进这面馆已经二十多分钟,里面的客人依旧稀稀落落,她反而成了逗留得最久的,吸引了老板娘和服务员们充足的注意力,再把一根“钢笔”举到眼前瞄准,恐怕会加重他们的好奇心,从而对自己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仓促的一瞟当然难以透过那扇寻常的、倒影反光的玻璃窗捕捉到什么动静,白蛇心一急,呼吸又有些不谐调,幸好她借着嚼东西的机会稍作调整,转瞬间恢复正常。她自嘲地一笑,蓦地回味起那晚在刑天家,徐叔那一番又像劝又想感慨的话。
“那,徐叔,你干嘛不亲自把宝贝交给他呢?”当时,白蛇一转眼珠,忍不住有儿害羞,“要我……转交,这……多绕了一道弯嘛。”“咳,你们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咳咳咳……刚跟你的,只是你们的第一套方案!”刑天斩钉截铁答道。
一个出乎意料的场面打断了白蛇的回忆——她的余光扫到卓吾从心理诊所走了出来,同送他到门口的医生挥手道别!怎么搞的,不应该是我先离开面馆、换到旁边的店铺接着观察吗?白蛇满腹疑虑,也没有往窗外瞅一眼,再一想,很可能是卓吾在里面发现了什么,或者暴露了什么,不得不随机应变。算了,那我就在这馆子里多坐一阵子吧。白蛇自我安慰。毕竟这条街上除了面馆,尽是五金行、修车铺、种子商店一类的门脸,的确不像是她这模样的女孩喜欢逛的。她看得到卓吾和那个年轻的医生脸上都挂着礼貌性的笑容,却听不到也猜不到他们临别前了怎样的话。
“这是一次令人舒畅的交谈,能如此敞开心扉,对你但丁心理健康有非常大的好处。”听罢卓吾真假相间的“剖诉”,医生将谈话记录本合好,工工整整地摆放到身后写字台的台面中央稍稍偏左的位置,使其四边分别于与台面的边缘保持平行,又轻轻地让做记录用的签字笔竖着“躺”在其右侧开口旁。整个台面的布置因此看起来很像学生的课桌,恰到好处地体现出那种由规整造成的非对称的平衡感,“以后,如果能带那位女孩一起来,我可以组织一场互动式的交流,相信对你们来效果会更好。”“但愿吧。”卓吾不太自然地模仿了一下但丁的挠下巴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