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逃不了了,吓得闭上了眼睛。没想到,睁开眼,看见的是两个人已经倒在地上,剩下的一个……那个大个子正在打他,我都看不清是怎么打的,好像就三四下,他就趴地上了……噢,我说的不是大个子,是黄头发趴地上了……”白蛇时而说得很急,时而又断断续续。三十多岁的女警察安慰她道:“没关系,慢慢说。你看见那大个子长什么样了吗?”“我想想,我想想……应该有一米八吧,应该不怎么胖,但是很壮。脸……脸我真想不起来了,当时太暗了,巷子里没有灯。他看上去就是一大团影子,天啊,鬼影子。不过那个时候我没这么想,我觉得他救了我!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好家伙,我还想谢谢他呢,他就一脚踏到我跟前,凶巴巴地说……说让我闭嘴,不准出声。”
男警察问:“他抢走了你的钱包、手机和首饰以后,还对你做了什么吗?”“做什么?没有。他只是告诉我,这里是他的地盘,他们三个竟敢到他这里动土,所以他要教训教训他们。而……而打劫,才是他的正经事。他逼我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不然就……就……”
她捧起到给她的热水喝了一口,继续说:“最后他教我待在那里别动。等他走了以后好长时间,我才想起翻出那个黄头发的手机报警,然后……你们就把我接到这里了。”
“我没疯,也不是开玩笑。”白蛇摸出了黄头发的手机,见卓吾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便说,“我是要去派出所,查一查郑浩辉的户籍信息。眼下到处都查不到郑浩辉的详细个人资料,但派出所的户籍处肯定有档案。恰好这条巷子和郑浩辉身份证上的住址是归同一家派出所管的。”“你要进派出所偷……”卓吾失笑道,“好嘛,耗子进猫家里做客。你这是自投罗网。”确实有暴露的危险,所以我正好借用一下这三个笨蛋。”白蛇长出一口气,瞄了瞄卓吾,“你要是能想出别的办法,我也很高兴能不用跑这一趟。”
卓吾呆住了,此时他脑子一团乱,想得出什么?“办法总会有的,而且比潜入派出所保险得多。”他只能这么说。“但时间有限。”白蛇有点儿失望,“我觉得我们就快把关于郑浩辉的线索拼起来弄清楚他回老家来干什么了,但必须有他的背景资料。只要好好当一个受害的弱女子,警察不容易怀疑上我。他们也要下班,到了夜里人手会少很多。我见机行事……”“见机?得有机会才行!你以为那是商场?安防和监控有多严密你是清楚的,而且户籍室通常设在一进警局大门的位置,非常显眼,那你可能还没撬开锁就被逮住了。”“撬锁只是备选方案之一,既然不好得手就要多准备几个方案。”
男警察捋着文字记录,问道:“除了身高和体型,你还能回想起他有什么外形特征吗?”“嗯……他的手指头,好像细长细长的,和爪子似的,挺吓人的。”“嗯。”“其他的……我现在真的想不起来,可是我觉得,如果……如果我看到了这个人,近距离看到他的话,我也许能认出他。”
两名警察交换了一下眼神,白蛇想试试他们会不会把郑浩辉的照片附着档案拿给自己看,尽管她认为这一方案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果不其然,他们只是留下了她的姓名(假的)、住宿地址和联系方式,然后告诉她案子有进展会和她联系,她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派出所占地面积不大,是一个简陋的大院,里面沿着院墙排上几间已显陈旧的平房。大门口贴着公告,说明他们将在不久后搬到附近新兴的商贸住宅圈内。尽管如此,应有的安全设备在这里也是齐全的,并且恐怕都在正常运行。可惜我们没法像电影里似的在摄像头底下插个钮就他们的视频全弄成假的。白蛇的遗憾或许就是影视与现实的差距,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在她眼里这地方就没有死角可以利用。“哎呀,现在我打我手机,大概已经关机了吧?说真的,走回旅馆的话,我现在都有点害怕了,可惜没法用手机联系网约车了……”白蛇一面装作心有余悸,试图用这些闲话分散陪她出来的两名警察的注意力,一面偷窥房屋里与院子的结构。回想起最早的几次去刑天的警局找他,每一次走进去她都会有种恐慌感,甚至是马上逃出去的冲动。如今在一个陌生的派出所,她竟要做出当初在徐叔那儿想都不敢想的“本行”类的行为,她感到又滑稽,又稍有些兴奋。
两位警察给了她一些钱,男警察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他们料想不到,当这个小姑娘摇下车窗向他们道谢时,真正“抢走”她手机和钱包的人就在警局的围墙外徘徊。
“备案多一些是对的,但也要有可操作性。”约一个小时前,小巷子里,卓吾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对白蛇说,“我看,你还需要第四个笨蛋。”第四个?白蛇一愣,见卓挺了挺胸,便恍然大悟,不禁掩住口笑了笑。“是啊,你是个赶来救我的笨蛋。而我更是个笨蛋……是我不好,对不起。”
尽管看不清白蛇娇羞的表情,卓吾的心也好像完全融化了一般。他走上前,轻轻搂住她的腰,将嘴唇向这个比他矮很多的女孩探过去。她也仰起头迎上来。二人深深一吻,然后,卓吾快速消除了现场的重要痕迹,带着白蛇的手机和钱包离开了小巷。
派出所所处的街道是条老街,很窄。街对面有一些商贩搭起简易的棚子开起了饭铺,白蛇还没到到派出所,卓吾已经挑了一家铺子坐下,点了一碗面条和一碟花生。虽然这些铺子和他们的饭菜都很糙,但到了深夜还是许多客人聚过来。卓吾发现,客人中许多是附近工地下晚班的民工,还有一部分是住在这一带的夜猫子。他们来这儿吃饭免不了要喝酒,而且普遍喝得不少。看得出来,其中不乏比较混或比较横的人,而卓吾通过口音也判断出工人里有不少河北人。望着派出所的大门,他想到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