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坤一个人守着摊子，有几次，摊子差点被拥挤的人群给挤翻了。狄坤赶紧把能收拾的收拾了，捆绑在三轮车上，人群里不断的发出声音，叫他的三轮车快走，可他一步也挪动不了。

母亲来了，说买了一袋洋芋，一袋红薯，人太挤，带不出来，还放在主人的摊子边上，她叫狄坤先回去，人少些的时候再来。狄坤想，人这么拥挤，母亲很难把车推出人群，于是帮着母亲费了好大劲才离开。

渐渐地，停在市场周边的车子开始动了，主人买了大包小袋的东西，开始走人，小商贩也卖完东西，也开始撤离，整个交通又恢复了正常，这车一堵就堵了好几个小时。

恢复交通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处在一线的城管队员都已经精疲力竭，嗓子都叫哑了，巴不得尽快回家，洗个热水澡就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正要闪人，办公室通知了，要大家集中开会。平日就烦开会，这种状况又要开会，大家真是怒焰腾腾。来到会议室，大家都耷拉着脑袋，真是啥也不想听。

“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都很疲惫，我就长话短说，明天一早七点钟在局上结合，七点过十分，准时出发，其他地方不去，就死守在农贸市场周边。我已经跟交警队协调好，他们主要负责车辆乱停乱放，我们主要负责乱摆摊设点，各负其责，各司其职……”

吴昭简短的安排好工作，就让大家回家休息了。自从进入腊月份以来，城区摆摊设点的人春笋般冒了出来，有从各乡镇涌来的，也有从外地涌来的，卖衣服的，卖小年货的，林林总总，加之，外出打工的也回来了，这些人兜里揣着钱，买这买那，天天活跃在城里。小商小贩也抓住了这些机遇，打算在腊月间小赚一把。

城里热闹了，笑了商家，乐了客人，苦不堪言的则是环卫工人和城管人员。环卫工人的工作量突然增加了几倍，垃圾多了，得在天亮之前清扫干净，要是白天扫，乱丢垃圾的人还不高兴呢。城管人员也一样，小商小贩多了，工作量就增加了，不让摆吧，他们叫生活不易，让他们摆吧，只要稍不留神，他们就会摆到路中央，把整条街给堵了。

整个城管局也就二三十号人，要全覆盖的把整个城区管起来，那基本不可能，要是平日，可以巡逻管理，遇上腊月间，捉襟见肘。大家都叫累，累了也得干。腊月间，早上七点天还没亮呢，要是等天亮才上街，小商小贩已经把地盘占领了，再让他们挪窝，他们会跟你急眼，恨不得要命呢。

每一次集中整治，吴晗都头疼，害怕出事，一出事，那就是可大可小，后果难以预料。虽然这几天都在整治，但措施不痛不痒，以教育为主，所以效果很差。明天的整治，要动真格的，不能摆就不能摆，教育规劝不听的，必须要采取强制措施，矛盾冲突肯定会激化。吴晗一夜难眠，忧虑重重。

白天的水泄不通，让小商小贩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要早，只有早，才会有自己的地盘，只要把摊子摆下去了，挤不挤那是别人的事，对于自己来说，越挤生意越好。

这种意识，狄坤的母亲非常强烈，十多年的摆摊生涯，她早领悟了这些简单的道理。她为明天准备的洋芋和红薯，比今天还多，是平日的四五倍，很多人做地摊生意，盼头就是腊月间。

吃过晚饭，狄坤的一个发小打工回来，约他出去玩，一玩就到了深夜才回来，他回来时，母亲还没睡，还在忙着切洋芋，洗红薯。狄坤觉得母亲太辛苦了，自己还这样贪玩，不顾瞌睡，进厨房帮忙。

“我现在不用你帮，你快去睡，明天起早点。”

狄坤正想瞌睡，母亲这样说，害怕起不早，只好先去睡了。母亲就一直在厨房忙着。母亲忙完，已经是凌晨，她调好闹铃，休息了两个小时，她一起床，就把狄坤叫醒，狄坤正在酣睡，睡眼惺忪一看手机，才5点多呢。

“妈，咋去这么早？”

“早？恐怕满大街都是人了，你给我放快点。”

想想昨天的熙熙攘攘水泄不通，狄坤起床了，他本来想今天早上去找牛鑫队长，反正时间还早，那就先把摊子送到市场门口。母亲准备的东西很多，车上都放不下了，狄坤骑车，母亲还背着个篮子。

腊月下旬的清晨，月牙还在天空挂着，冷风一阵阵袭来，大街上，路灯坏的地段，还是一片漆黑，狄坤蹬着车子，路况很熟，速度很快，一路上超了几个商贩。很快，娘俩来到了市场门口，一看，傻眼了，市场门口早摆满了摊子，一片凌乱，很多人还在忙着争占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