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味说完,南唐和吴越两国使臣皆是一愣,而且他们很快明白柳味话中意思,时大宋正与南汉打仗,且南汉节节败退,如果南汉想挽救危机,会不会激化他们南唐、吴越两国与宋朝的关系,进而让大宋分心呢?
当南唐和吴越两国意识到这点后,南唐使臣韩熙载连连笑道:“柳大人所言甚是,老夫至始至终都未曾怀疑过宋朝会暗害我们,定是那南汉的贼人从中作梗。”
韩熙载与人说话总是一脸笑意,他虽年纪很大,可却自以为风流潇洒,说话时喜欢挑眉,而每当他说话的时候,张洎便会投来鄙夷的神色。
韩熙载说完,吴越的使臣周青连忙笑道:“既然是南汉人从中作梗,我等皆不可上当,只不过不管怎样,柳驸马总要给我们南唐和吴越两国一个交代才行吧。”
周青说的淡然,他刚说完,东越王钱唯开便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柳味与南唐、吴越两国使臣一个照面,便知这些人皆不简单,不过他也不急,在韩熙载和周青两人说完后,他才浅笑道:“这个自然,我大宋定会对两国使臣一个交代的,只不过请两国使臣以大局为重,切勿着了别人的道才好。”
柳味与两国使臣见面后只说了两句话,而两句话罢,南唐和吴越两国的使臣已是震撼,他们虽早得知大宋柳味才情不俗,且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没见到之前,皆认为传言有虚,那柳味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他们皆是没有将其放在眼里的。
可如今一见,才知传言不虚,从见面开始,南唐和吴越两国使臣无论语气如何,皆有问责之意,可柳味却应付自如,而且短短两句话,更是让他们觉得有道理至极,以至于想再拿此事问责都有些不能。
两国使臣相互望了一眼,而后韩熙载道:“柳大人放心便是,我等是来商讨双方通商一事的,自不会抓住此事不放,以至于让外人得利。”
东越王钱唯开见南唐使臣韩熙载都表了态,自己也不好再沉默,道:“没错,韩大人说的极有道理,不过我们进的开封城后,我们的安危还请柳大人能够放在心上。”
“这个自然,既然两国使臣皆无异议,我们且进城吧。”
城外风寒,两国使臣皆是有些难耐,相互望过一眼后,相继说道:“请!”
时天色已晚,柳味并没有让两国使臣进宫面见圣上,而是先领他们去了京城鸿胪寺给准备的驿馆,领他们在驿馆住下后,柳味将展青找来,吩咐他守在驿馆外,担任两国使团的保护工作,当然,也有监视的职责,如今三国虽说要通商,可毕竟有敌对的可能,为此避免两国使团做出什么小动作也是在所难免的。
展青颔首领命,柳味这才离去。
却说南唐使臣被安置好后,张洎便去见了韩熙载,他进韩熙载房间的时候,韩熙载正在饮酒,是柳味派人送来的葡萄酒。
韩熙载平日为人最是不拘小节,而且自认风流,见到张洎后,连连笑道:“张大人,来,尝尝柳味送来的葡萄美酒,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啊,饮此酒老夫觉得当击鼓以贺。”
张洎微一凝眉,在韩熙载对面坐下,道:“韩老大人,我们如今危机重重,您却还有心喝酒?莫若应了后面那句古来征战几人回才好。”
韩熙载微微一愣,而后立马笑道:“张大人太过危言耸听,如今我们住进了驿馆之中,除了我们南唐侍卫外还有宋朝侍卫,安全已是无忧。”
张洎见韩熙载并未明白自己意思,顿时压低声音道:“韩大人,宋朝皇帝狼子野心,大有吞并四海之意,我等前来本就处处危机,您怎么这般不以为意?”说到这里,张洎语调微沉,道:“今日韩大人对那柳味也太客气了些,这难免有失我南唐尊仪。我们南唐比吴越要强大许多,可您今日表现,竟然还不如那吴越使臣。”
张洎话未说完,韩熙载眉头已是皱起,待他说完,韩熙载却突然将眉给松开了,仿佛根本就没有因为张洎的话而有任何不快。
“张大人所说并非不无道理,只不过张大人认为老夫惧怕就不对了,我们与大宋通商,到时少不得一些条款争夺,此时示弱,方可让对方有所疏忽啊,刺客的事情你我都清楚,跟宋朝是没关系的,让吴越国的人在这件事情上闹就行了,我们最为重要的,还是在通商的利益上,张大人,你说是不是?”
韩熙载说完,自顾倒一杯酒一饮而下:“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可惜老夫老了,身子骨也不行,就算向往战场杀敌,也是不行咯!”
张洎望着韩熙载,突然间觉得自己对他一点都不熟悉,韩熙载在南唐一向都不怎么高调,待人和蔼,正因为此,自顾吟诗作词不想与大宋发生矛盾的国主李煜才派了他来,可让张洎没想到的是,这位看起来随和的人,竟然也有着这般城府。
风寒,窗棂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