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朱胤钰和剑山阁弟子们就离开登徒派了。虽然登徒派昨夜才发生命案,剑山阁弟子们马上就走不太妥当,但和朱胤钰的安全比起来,登徒派更希望他快些离去。毕竟别人不清楚,登徒派的长老们却很清楚,这次命案的发生,源头是山顶上的那把灵剑。
没有如万一离开时的那种依依不舍,若不是队伍里有楚楠晨和田萌萌,顾长风甚至去都懒得去。
然而这一去,顾长风就后悔了。
“岳父大人,我先走了,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千万不要连我未来媳妇还没有出生,你就嗝屁了啊!”田萌萌拉着顾长风的胳膊,眼中含着泪。
顾长风看着田萌萌那诚挚的面容,不由得看的认真起来,那哀伤的神情,泪眼汪汪的眼睛。哇靠!真的有眼泪在闪烁,那眼角的一滴泪珠马上就要掉下来了!而且还配合的有鼻涕!真的是绿色的鼻涕!
兄台你昨晚着凉了吗?
“死胖子,虽然我很想踹死你,但看在你如此动情演技如此逼真的份上,就给你个面子,你好些滚吧。”
“谢谢啊!那……你保重,我走了。”
“唉!”顾长风望着田萌萌的背影叹息:“这么年轻就走了。”
离去的队伍中,齐道鸣对唐一萍有很多话想说,但都噎进了肚子里。毕竟此次的斗剑,他虽然尽可能的为剑山阁争气,但最终的结果还是输了。作为领队,他没有底气。面对惊才绝艳的唐一萍,他虽然不至于自卑,但却显得有些拘谨。楚楠晨也是一样,也有很多话想和顾长风说,但因为唐一萍在场,她也觉得顾长风和唐一萍的关系不一般,便只是说了一些场面话,把那些内心的真正所想都放在了心里。
来日方长,现在也未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不着急……
于是各怀心思,寒冬别离。
一行人来到登徒的那日,荣盛十二年的初雪降临,他们在这片雪地上留下第一批脚印。现如今,那些脚印早已化成平展的白雪,等待着他们再次留下脚印。
被脚踩进雪地里的草还是会长起来,就如同第二年的春天迟早会来临。
风雪不大,偶尔会有小片的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楚楠晨披上了一件绒领的绿色大衣,将脑袋遮住,静坐在马车门前,仰头望雪。
在走下登徒阶梯的时候,她便想拿出玉笛吹奏,就和当初目送顾长风下剑山时一样。但她忍住了。此时看着白雪,看着冬阳,看着渐行渐远的树和看不见隐藏着的昆虫,她再也忍不住,拿出玉笛吹奏起来。
依然是那首顾长风教她的曲子,依然是那首悠长悦耳的《青花瓷》。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唯有马蹄和车轱辘与积雪的摩擦声。
那幅画面,真的极美。
行至黄昏,一个身影在马车前落下。
这支队伍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人了,所以都没有什么惊讶。朱胤钰从马车里出来,双手负后立于雪地。
面具男朝马车望去。
朱胤钰说道:“我既已入剑山,剑山便是我第二个家,这些都是家人,但说无妨。”
闻言,齐道鸣和楚楠晨等人都很感动。虽然他们也都是天下四绝的精英,属于年轻人中的佼佼者,但能够被当今誉王视为家人,这便是极大的荣耀。
面具男还是朝朱胤钰走近了些,说道:“登徒之事已经查实。”
朱胤钰望着登徒方向的茫茫白雪:“说。”
面具男说道:“山顶的剑气来自于级别极高的剑阵。昨夜行刺你的人,便是奔着那剑阵去的。”
朱胤钰疑问道:“既然是为了剑阵,何必要来杀我?”
“王爷你若有什么不测,登徒派必然大乱,他们便浑水摸鱼,有机可趁。”
“剑阵里有什么?”
面具男朝马车旁的几人望去,见朱胤钰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压低声音说道:“天地孕育的……灵剑。”
朱胤钰神情一凛,转身朝面具男望去。
良久后,他才再次问道:“能确定?”
面具男说道:“海名扬修为不如我,他虽然守在那里,但没有发现我。只是有剑阵相助,我没有办法接触到灵剑。”
“用剑阵守护……”朱胤钰闭上眼睛,想了想,说道:“灵剑还未成型?”
面具男说道:“海名扬布下的剑阵级别很高,已经到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恐怕还需要损耗他的修为。此时布置如此大阵,想必灵剑出世在即。”
朱胤钰不再说话,而是双手负后在雪地里度着步子,此时不像是个二十岁未满的年轻人,倒像是个城府极深的中年人。
过了许久,他才说道:“海名扬既然布下如此高深的剑阵,登徒派一个个又如临大敌,想必已到了灵剑出世的关键时刻,但也还需要一些时日。这件事情,不必通知宫里,报与掌门师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