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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珃紧盯着蒋轩,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
蒋轩笑容可掬。
付玥没来由地觉得情形有些诡异,想尽快离开。但是理智又告诉她,不能走。
半晌,付珃才能说话,语声分外沙哑:“你给我滚!”
“你保重。”蒋轩转身时对付玥道,“我在门外等你。”
付玥无所谓地点一点头。
付珃道:“如果俞仲尧没来风溪——”
“那么,付程鹏不会这样快就万念俱灰,你也不会这么快就落魄,我还是会依附于你。”付玥如实道,“可惜,他们来了。我不会像你一样一条道走到黑,我要随着形势的变化,做出相应的选择。”
“真是辛苦你了,从小到大,除了我离开的那几年,你见到我,从来是毕恭毕敬。这么多年……”付珃语声中有了一丝苦涩,“你跟我做戏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习惯了就好。在付家,我对谁不是这样?以我的地位,敢对谁挺直腰板?”付玥微笑,“不过,我也不是不感激你的——你将南烟带到了风溪,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朋友,不再孤单,不再觉得生而无望。”
“你跟俞南烟是好朋友,这是我没料到的。那么,你对蒋轩,也是做戏欺骗我?”
“将错就错罢了。”付玥眨了眨眼,“幸亏如此。一来,我就算是对他有几分真心,你也盼着我移情别恋——带我来见三爷,不就是做的这种打算么?二来,他钟情于你,不论真假,都不需别人再接近他。”
“所谓的钟情,你也看到了。”付珃环住双膝,把脸埋在膝上,“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自尽,没想到你对蒋轩、蒋轩对我都是逢场作戏。原本想着,付家、蒋家是仇家,你们两个不论真假,传出闲话来就是天理难容,不会不怕人四处宣扬惹得父亲勃然大怒,必然会听从我的安排,寻机对姜寒伊、章洛扬下毒手……错了,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认真说起来,付珃这样的反应,不在付玥意料之中。她以为付珃会很快崩溃,但是没有。
可是无所谓了。
她讨厌付家的人,但是并非恨之入骨。过来走这一趟,最重要的一个目的,是听听蒋轩怎么说。
她没再逗留,转身出门,与蒋轩一起往外走。原本,是应该尴尬的,此刻却是满腹狐疑,并且,对这男子有些轻视。
到了院门外,她跟他道辞,“我还要去找南烟说几句话。”
“好。”
“你……日后作何打算?”付玥问道。
蒋轩微笑,“一如既往,打理好醉仙居。倒是你,往后光景会有所不同,恭喜你。”
“多谢。”付玥迟疑片刻,还是询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何会让付珃误会你钟情于她?既是如此,你又为何不早些与我把话挑明?”
“挑明与否,你不还是要将错就错么?”蒋轩笑道,“我让她误会,也属意外,且是在你的事情之前。这种事辩解就是越描越黑,你该比我清楚。说到底,你我之间,从来没说过几句心里话。”
付玥其实还是一头雾水,面上却是点点头,辞了他,去找俞南烟说话。
俞南烟正仔细梳理着关于蒋轩的细枝末节。沈云荞复述的蒋轩的话,与付玥讲述的与他的由来,虽然大体相同,但有几处存在偏差。
兴许是不该计较的,毕竟有些时候,人对于往事的记忆会有些模糊不清。
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这一点与付玥不谋而合。
蒋轩与付珃何时相识,是否一度暗中来往,这些都是不得而知。付珃不会说,蒋轩更不会说。
既是说不通,让人心生疑惑,便该留心防范,直到不再存疑为止。
付玥留下来用完饭才离开,期间两人说的都是关于蒋轩其人。
付玥走后,俞南烟去外院找到俞仲尧,把心中所思所想和盘托出。
俞仲尧的结论很简单:“两个都命人盯着。”
“你是说,连付玥都不能相信。”俞南烟有点儿无奈。
“两个人所说的话,都没有别人作证,所以我只能一视同仁。”俞仲尧一笑,“清者自清。我不能因为你看重付玥就深信不疑。”
“我明白。”俞南烟由衷地道。哥哥和阿行、高进都是一类人,就如他们深信嫂嫂,最初却不肯相信姜老板,一再查证核实,到如今才完全放下了戒备。沉吟片刻,又道:“可以找人询问核实的。”
“不需要。”俞仲尧摇头,“何必浪费弟兄们的精力,横竖都要提防着。”
俞南烟无奈,“好吧。”
“我不是信不过你的眼光,只是一贯如此行事。”俞仲尧安抚一笑,“便是我不这样,弟兄们也会照常行事,瞒着你便不如一早告知了。”
“知道啦。”俞南烟笑道,“就像你说的,清者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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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姜氏搬来俞宅,蒋轩亲自送她过来。
居民们听说了,只说姜氏终究是有福气,再不需独自劳心劳力维持生计。
付珃病了,简西禾命人给她灌了一碗药,便让谢家的人带着她继续去游街。从这日之后,付珃形容枯槁,始终神色茫然,偶尔会让人疑心她已神志不清,变成了傻子。
简西禾并没让手下对她刑讯逼供,反倒是找来了她几个心腹,逐一问话。结果令人很失望,没人知道陆群之事。
但简西禾并不心急。日子还长着,慢慢来。
况且,他心里其实已有了答案,只是不想早日证实罢了。
证实之后,他要用什么事来打发光阴?
同住在一个宅邸,不乏与沈云荞碰面的机会。
不需问,他已明白。倒不是能从她脸上看出端倪,是高进那从心底洋溢出来的喜悦让他确信无疑。
这日,他与沈云荞迎面遇到,连个打岔的外人都没有。
沈云荞对他笑了笑,迟疑着要怎样跟他说出心意。怎么样也该给他句准话吧?她想着。
简西禾却不想她为难,先一步道:“我清楚。你过得舒心就好,不必顾虑别的事。”
“谢谢你。”沈云荞由衷道谢。
之后,两人一个走向内宅,一个去往外院。
这情形就似他们的相逢,注定只能擦身而过,日后南辕北辙。
她已有选择,已然选择了归宿,日后便连交谈的机会也无。
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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