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课之后是体育课,这也算动静结合吧。体育老师叫李全中二十多岁,很好的相处的一个人。以前很爱带着同学们做一些趣味小游戏,但今天的他有些反常扔给同学们几个篮球,就又跑回了体育办公室。反常的不仅是老师,一向喜欢篮球的薄宏林今天也特别不对劲;老师一走,薄宏林看都没看篮球就跑向操场边的壕沟,董双远等几个人也叫嚷着追了过去。张小寒本想打一会篮球,可他对女生的指指点点实在有点难以招架,无奈的也走向壕沟。
张小寒的到来让壕沟里人一阵慌乱,等看到是张小寒后才又平静下来。薄宏林微耸起身四下张望了一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就一本正经、抑扬顿挫的读了起来,这个笔记本张小寒认得,因为这是他中午的战利品之一。
“……曼娜,让我摸摸嘛!他说,一边忙着来回的抚摸。我的一只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不自觉地伸到他那硬挺的地方,再一把握住那咚咚发跳的东西……”,薄宏林念的是饱含感情,听着的一帮逗比们亦是聚精会神。张小寒扶额哀叹,塔玛地是《曼娜回忆录》。
念了十几分钟,薄宏林突然停下来;“快念啊!”,全神贯注的小伙伴们不干了。薄宏林颇有恶趣味问大家“都硬了吗”,大有你不回答“硬了”就不往下念的架势。“硬了”、“硬了”逗比们都回应着,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叫李木明,浑似历史老师李耀一的缩小年轻版,人送绰号“李大丫头”。李木明不说话,薄宏林就不往下念,有急切的逗比就开始逼迫李木明。良久,李木明才幽幽的来了一句,“小硬!”。薄宏林探起身在李木明裤裆掏了一把,说:“塔玛地都梆梆地咧,还尼玛小硬!”。接着,一帮逗比们哄笑一堂。
看着一张张稚嫩、青春肆意激昂的笑脸,抿着嘴乐的张小寒想:十来年后当你们用上“微软”的时候,还会记得今天的“小硬”吗?
在这肆意泼洒青春的校园,张小寒倍感放松。他不管不顾的躺在壕沟帮上,体味着从大地传过来的绵长的寒意。
壕沟里的放荡肆意的哄笑不但惊起周遭栖息在树上的鸟雀,也让操场上的女生频频注目。爱也好恨也罢,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那个女人心里会没有男人呢?
当一群释放完躁动的逗比们从壕沟里走出来的时候,许多人都看到了一向干净整洁的张小寒满身的泥污。不同于别人只看到了表象,蔡可可发现在他的笑脸下隐藏的忧郁。于是,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张小寒又看到一张纸条:“在你孤独、悲伤的日子,请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并且说:有人在思念我,在世间我活在一个人的心里。”。张小寒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飞快地写了一句话,然后用这张纸叠了一个纸飞机。拿着纸飞机,来回试了两次之后,手一松,纸飞机划过一条完美的曲线落在蔡可可面前。
蔡可可把纸飞机抓在手里,怒冲冲的看着手伸在半空的李彩荣。直看到李彩荣趴在课桌上做出睡觉的姿势,蔡可可才小心翼翼的拆开纸飞机。纸上写了一行隽秀的字,“自从和你打了第一个照面,我的这颗心就已稀巴烂”。蔡可可看着这一行字,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他说的对极了,再怎么说,再怎么去形容,也不及稀巴烂!
----就是因为打了个照面,一颗心就酥了,醉了,碎了,不再完整了,乱成了一团了……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张小寒就默默地算着、静静等着。
八十年代是中国历史几千年的发展转折点。这样的转折点开局不顺。但是没有退路了。开局顺不顺顾不上了,得让整个社会往相反的方向走,这是八十年代的当务之急!
没有这样的转折,中国必将大乱。必须杀出一条血路,让人民吃饱。这是人民最低生活需要;这是最高决策层的观念。
然……
贯穿了整个八十年代的,确是改革开放及经济发展和意识形态格局的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思想解放一阵儿,封闭一阵儿,再搅局一阵儿,再复辟一阵儿,再复苏一阵儿,再僵化一阵儿……
直到……
一个人倒下去,千万个人躲起来……
你没有站起来的资格和资本,你只有躲起来了。
前世张小寒是无知的围观,今世有知的张小寒依然没得选择的选择了远离。
八十年代,这样的大时代,是以如此的结局收场,国人悲喜交加、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地走向了八十年代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