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警察反挎着那汉子的两条胳膊,把他拖到吉普车前,合力把那汉子塞进后座。一个警察随着那汉子进了车,另一个警察绕到另一侧开了后门也上了车。“嘀~呜~~嘀~呜~~!”吉普车上警笛长鸣、警灯闪烁;“噗呲~噗呲!”吉普车的排气管冒出青烟,这警车发动就要走。
警车上一共有五个人,除了从县局下来的四个警察,还有一个负责认人的老庄子镇政府的工作人员。
人都上了车,司机启动了车,又扭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后座那俩警察把孙立新摁在两排座位中间后,嬉笑着说:“门关好喽么?坐好喽,国军开拔喽!”
在中国,司机仿佛是一个特殊的阶层,天生有一种优越感,要与众不同似的。这既有计划经济、国营大锅饭的认识上的惯性,又同中国人的德行有关—只要你手上有点权,就会有人用乞求的口吻同你说话。
此刻这个满脸笑容的司机还不知道,就在他看这一会儿、一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丧失了离开现场的最佳机会。谁也不会想到震惊整个燕省,让滨海市震荡,南山县大换血的“1029冲击南山县衙恶性事件”的原由,仅仅就是因为刚才被耽搁的这几分钟而起。
“这也不是咱们老庄子的人,是外地警察啊”,街边有人说了一声。
“今儿能抓一个,明儿就能抓俩!马勒戈壁的,都把咱们弄进去,钱塔玛也不用给咧!”有人气恨恨的骂。
“这自古民不与官斗,除了认倒霉咱们也没法儿啊!”,这是懦弱的。
“你说的倒轻巧,因为啥卖房子卖地,不就是因为他们当官的会头给忽悠的么?”,这是愤愤不平的。
“我就听评书里说,自古这造反的都是种地的!马勒戈壁的,不给钱老子今儿就豁出去了!”,这是要鱼死网破的。
“艹塔玛勒戈壁,围上他们,别人他们走喽!法不责众,事儿不闹大喽,没人管咱们死活!”人群中终于不知道谁喊出来鼓惑的口号。
“想想咱们的钱,想想家的妻儿老小,是老爷们今儿就站出来!”
“对,法不责众!大伙上啊,谁也不能让他们走喽!”
什么事只要有带头,就不缺跟从的,然后盲从的就会越来越多。由一而二,从少到多,很快吉普车前后就站满了人。
警笛的叫声越发的凄厉,警车缓缓地向前移动迫使人群不得不后退,毕竟人的肉体是无法阻挡钢铁机器的。可人类既然能创造出汽车,当然也能制服它,几个人倒在了汽车前。
人站着,汽车可以顶着人前行,人倒下,汽车再想向前走除非从人身上压过去。停滞不前的吉普车被无数只手从各个角度用力拍打着、推搡着。
吉普车副驾驶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黄皮夹克的人,面色冷峻的对着人群吓喊道:“你们想干啥?眼里还有王法吗!抓孙立新那可有逮捕证,赶紧都让开道,别找麻烦啊!”
人群中有人退却,也有人喊,“为什么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