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的?啥事儿?”,老爷子言简意赅,语气平缓却透着威严。
话到嘴边,张小寒却忽的感到语塞,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被老爷子这简短的一问,此刻竟再说不出口。无奈之下,张小寒从提包里掏出两个十二方锁,恭恭敬敬地摆在老爷子面前的炕桌上。
老爷子眼皮都没抬,只不过吝啬的一瞥后,语气中夹有一丝不悦的再问:“那儿的?啥事儿?”
张小寒脸皮发烧、颇觉尴尬,局促然道:“我叫张小寒,孟家坨的。办个木器厂想请你老出山,你老看?”
孙明文听完张小寒说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颇为不屑地说:“你?木器厂?你找几个会抹胶水、钉钉子的新木匠就中咧。我呢,一是我是个卖手艺的,干不出卖木头的事;二一个今年都六十七了,精神劲儿也没了,干不了了。另一个吗。唉,你还是走吧,以后也别来咧!”
张小寒还想再说点什么,刚酝酿酝酿要开口。老爷子似乎有所察觉,不耐烦的就像轰苍蝇似得挥挥手道:“走吧,以后别上这门口来咧!”。站在那妇女也带有几分粗鲁的抻着张小寒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走。
灰溜溜的出了老爷子家门口,张小寒恍然有失,郁郁然悻悻而归。
吃晚饭的时候,张树清看出今天张小寒有点蔫儿,吃完饭就把张小寒拽到了西屋。
“有啥事儿啊,跟我说说”,张树清掏出盒烟卷,抻出递给张小寒一根说。
“爷,我不抽。”,张小寒语气有些僵硬。张树清这一举动,让张小寒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虽然他也抽烟,可从没有同张树清的面抽过。因为从心里他拿张树清当真正的长辈,小孩子沾染了坏习气总是潜意识避着长辈的。
“比你干的那些个让我睡不着觉的事来,抽颗烟还算事儿!”,张树清伸出的手并没有收回去,反而接着打趣说。
一看如此,张小寒讪讪的接过烟,不好意思的一笑,从口袋摸出火柴、点着,擦着门旮旯坐了下来。
“啥事儿啊,说说吧!”,张树清的话音随着烟雾再次飘过来。
张小寒先是有点扭捏,说着说着语气中就带出了愤愤然。
等张小寒把去孙家沙坨找孙明文的经过,一五一十详细道来之后,张树清不禁哈哈一笑说:“你呀忒把自个当个人物了!咋儿着觉着受委屈咧,你也不琢磨琢磨你是谁,人家孙明文是谁!孙明文在这片土地上成名那是多少年咧,算下来徒子徒孙加一块不见得比咱们孟家坨人口少。你,你算是谁啊?站辛庄子集口,有几个认得你的。你乳臭未干、嘴上无毛的个小毛崽子,就敢跑人家跟前呲牙,不给轰出来才怪呢!另外,孙明文那是有问题下放回来的,运动的时候经常挨批斗。孙家沙坨和李家沙坨俩庄自古有仇,有一回批斗孙明文的时候李家沙坨就有人下喽黑手,打算要了他的命。孙家沙坨孙光武见势不好一把推开孙明文,结果一棒子打孙光武脑袋上,孙光武当时就死在当场。孙光武仨儿子,二儿子叫孙明礼,昌海睡得就是孙明礼的大闺女。你说你孟家坨姓张的跑人家去,要我说没把你打出来,那是看你年纪小,对你客气!”
张小寒听了张树清的话深感惭愧,自己确实自大了,总想着有作弊器就比别人厉害,颇有些俯视的架势。回想一下,除却孙大有的背书、乡亲的支持,除了抄袭这条路,自己基本还是什么经都没有念成。
此刻自我反省的张小寒还不知道,他的抄袭已经让一个日本人到达了滨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