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看出来他是有话想说,便连忙请他坐下,依然坚持道:“承蒙您照顾,给了在下这遮阳之地,若还让您请客吃饭,那在下便是不知廉耻之辈了,还请陈掌柜务必给个面子。”
说着替陈掌柜倒上茶,两人客气了一番,陈掌柜倒也没有再坚持,而是目光一扫那招牌,玩笑道:“白大夫,你这招牌上面的字迹倒是第一次见,不知是哪位大家所书?”
“不敢当,在下初来明珠,身无长物,也不识得贵人,无奈之下,只好献丑了!”墨白连连摆手道。
“哦?”陈掌柜一愣,倒是越惊讶的看着墨白:“想不到白大夫不但医术惊人,在书法一途,竟也有这般造诣,佩服,佩服……”
说着,目光又再次打量上去,越看越觉喜欢,心中不由一动:“白大夫,这样吧,待会还是我请客,但若是您方便的话,就赏副墨宝给老哥,你看可行?”
墨白微微一愣,来行医没开张,倒没想到字倒是被人看上了,想了想,一笑温言道:“若陈掌柜瞧得起,那当然没问题,不过,中午还是得我请!”
“得,老哥自是明白,以你这书法造诣,自不是一顿饭钱可比得,是老哥唐突了,行,自会准备一份润笔……”陈掌柜故作生气,当即脸色一板。
“这……好吧,在下就厚颜受着呢!”墨白无奈,只得应承。
也没有要求墨白当场挥毫泼墨,不过,这么几句话过去,两人关系倒是近了不少。
陈掌柜倒也着实越对这年轻人感官不错,年纪轻轻,稳重,懂事,知礼。
便不由想着提点几句,目光瞥了一眼济世医馆门口即便中午时分,还依然有人进出的场面,陈掌柜轻声道:“白老弟,老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您请!”墨白当然不会拒绝。
陈掌柜目光在他脸上打量了一下,才开口道:“老弟啊,你有没有觉得,其实选在这儿挂牌开张,并不妥当?”
“嗯。陈掌柜说的是。”墨白面色丝毫不变,几乎毫不犹豫便轻声点头道。
这倒是令陈掌柜有些错愕了,本还想提点他几句的,怎知他如此干脆。
墨白却目光一展,望向长街,声音轻吟道:“陈掌柜可是说,在下不应该寻在济世医馆对面当赤脚大夫,虽然这里患者人来人往,但其实既然来寻济世医馆看病的,自然都是有几分身家的富贵人,他们连普通医馆都不去,又怎会来找我一个江湖郎中看病,所以我在这儿,其实不但沾不了济世医馆的光,反而正因为济世医馆太过出名,我这儿便更没法开张了。”
“这,白老弟既然知道,却又是为何?莫非……”陈掌柜正是对他心有几分好感,准备提点这些的,却没想到这年轻人居然看的如此清楚,但又偏偏寻到这里开店,他不由眼中微微一闪,看向那招牌上的“天下第一医馆”六个大字,莫非还真是故意在和即使一贯唱对台不成?
“陈掌柜,切莫误会,就凭在下挂个招牌,怎可能就打击到济世医馆?其实在下之所以明知这情况,却还依然在这儿摆摊,也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墨白连忙道。
“这怎么说?”陈掌柜放下心中一缕,问道。
“陈掌柜有所不知,在下其实身有伤病,平日里所需药材花费不斐,故而,若是在其他地方摆摊,给寻常百姓治治头疼脑热,或许生意会好些,但所挣得钱,却着实负担不起我自身的花费。所以在下不得已之下,也只得寻些富贵人家,看些疑难杂症,才能得以支撑下去啊!”墨白神色平静的解释道。
“这……”陈掌柜越惊讶了,开口道:“老弟,可你自己也说了,真有富贵人家,也只会去济世医馆,不会来找你啊。”
墨白抬起头,看着陈掌柜,眼里黑白分明,清澈极了,声音极淡开口:“陈掌柜,您看,正如我说的,来济世医馆的都是些富贵人家,但同样,来济世医馆的也大都是些病症会稍稍复杂的患者,正所谓天下没有包治百病的灵药,同样也不会有包治百病的名医,即便济世医馆名声卓著,也总有那么一些棘手之症,或许未能有良方。”
陈掌柜眼皮直跳,墨白这番话中之意,着实惊人啊,不由得小声道:“白老弟,你的意思是,你就在等这些济世医馆都治不好的人?”
“医者嘛,不怕困难!”墨白笑容静逸,眼神却没有丝毫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