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杀鸦青瞪着他,一脸被驴踢了的表情。
“我……一时乱了情,你被我……这样了,就只能嫁我了,我会负责的!”
“……”杀鸦青一脸被同一只驴又踢了一次的表情。
李宿紧张的盯着她,她也瞪着这只驴,然后说了一句话,声音如蚊子嗡嗡。
“什么?你说?”李宿问。
“我说,我又没有不答应你啊。”
李宿情急而乱,竟然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又没有不答应”这句话到底是否定还是肯定的意思,然后仿佛晚上看的烟花直接炸上了他的脑仁,他傻了片刻,进而傻笑了起来,重新去扯杀鸦青身上的被子。
这一回轮到杀鸦青裹紧被子,轻叫着问他做什么呀。
“既然你答应了……我觉得是不是可以继续刚才……”
“滚!”
杀鸦青一脚将李宿踢下床,李宿果真滚了下去,然后两个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床下,一个捂着被子,一个捂着额头,不约而同的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开怀。
要成亲呢,还没成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真令人期待!
要说这一对年轻爱侣,关在一个房里不发生点什么简直人神共愤,不过这一对若是肯消停下来,倒是真有许多话要说。
他们分开实在太久,彼此身上发生了太多事,一件一件拆开了得说到天亮,比如李宿总算能亲口问杀鸦青,你为什么要走,那天你跟着走的人是谁,若我不来找你,你要回去找我吗?
杀鸦青也要问,我走了你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跟东平王一起,你为什么到皇城里来。
所谓漫漫一夜,好像也不多时就天亮了,他俩穿得整整齐齐挨在一起说话,再不敢轻举妄动,耳鬓厮磨,就怕又勾出了天雷地火,却不免还有些心猿意马。
“我所经历的,事无巨细都告诉了你,不过……你既然说托生在凡人家里,家人有事才着急着回来,想必他们就住在皇城里,既然你答应了嫁我,我总该去拜会你父母,总不能悄无声息的就娶了人家的掌上明珠。”李宿低头看靠在自己身上的杀鸦青,手指悄悄的缠了缠她的头发。
李宿固然是毫无保留,杀鸦青却不知该如何说自己的公主之身,这事解释起来多费口舌,功名富贵于她犹如尘土,既然她日后不愿在困在宫墙之内,要去领略凡间风土人情,那么当一位当朝公主和一个平民家的女儿又没有甚区别了。
“你傻呀,我本是乌鸦精托生,家里人并不知情,到了今天这样浑身都是妖气,再跟普通人相处总会有妨,尤其从异界回来之后又长了几岁,每天用变化术将自己变成小孩子,在父母面前承-欢膝下,也要担心路出马脚,所以我心里总是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迟早还是要离开的……所以我打算在父母身边待到过完年,尽一段时间的孝心,然后再去找你……”
李宿将她一看,喜上眉梢,他只听得了一句,便是她本来打算回去找他的,她能如此想,也不枉费他一片情意了。
杀鸦青知道他所想,含笑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父母他们……未必能接受我是个妖精,既然在他们心目中我还是个小孩子,如何将你领回去拜见他们?若是真领了,怕他们还要当你是个异类,专门诱骗幼童,将你送到刑部法办咧。”
“刑部?你是说官府?”李宿色令智昏,没有想太多,捏着杀鸦青的手叹道:“既然如此……我们成婚之后,再过几年再去拜见二老,到时候他们就不拿你当小孩了。”
“也只能如此了。”杀鸦青道。
只要杀鸦青肯下嫁,李宿一切都好说,两人相对着说了无尽的话,相互总也看不够对方,哪里舍得睡觉,不知不觉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杀鸦青知道自己失踪,必然又引起纷乱,如果不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皇后回头又病得要死要活可不得了。
虽恋恋不舍,却还是要走,李宿抓着她不放,道:“你这一走,我该去哪里找你才好?”
“我们就算是要回三河县,今天正月初一,外头休市到正月十五,这天寒地冻到处下着大雪,我们路上要去哪里落脚?”杀鸦青抽了他的手,从床上起来整了整衣衫,道:“不如我们相约正月十五元宵节,就在城外十凉亭相见如何?”
足足十五天,好容易再见了,叫李宿怎么等得,他想了想道:“十五日太久,等到了十五只怕我也就等死了……”
“去你的,大过年的怎么说话。”杀鸦青拿起一个枕头丢过去。
李宿笑嘻嘻的接过,抱着枕头继续道:“我看三日就罢了,三日之后我们十凉亭相见,我预备好马车以及干粮等物,你只管来就是,我便不信,以我的法术还有你的妖术,在路上还能饥着冷着。”
外面有响动传来,东平王夫妻俩早就起来用了早膳,外面的响声是下人在套马车,他们夫妻俩要进宫请安。
初三若是能顺利出发,便能在正月十五前赶回三河县,及早回去就能及早准备婚事,李宿这样想,杀鸦青心里也很情愿,歪了歪脑袋取笑:“果然长本事了,既然你如此笃定,我答应你了。”
“果真?!”李宿高兴道。
杀鸦青笑盈盈的望着他,伏身欲在他脸庞落下一吻,李宿欣然受之,却在她的唇瓣碰到他的面颊之际,她整个人化作一片雾气在他面前绕了两圈,然后钻进窗户缝溜走了,只余下一句绕梁回音:
“三日之后,十凉亭,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