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一针说话的声音极小,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紫you阁 他心里明白,虽然施针之术自古皆是如此,但这个小女孩说的也在理,让他纵有千百理由,也不能无视科学的严谨。
在方无邪看来,公孙静柔说的即便在理,可难免有小题大做之嫌疑。他见邓九针和宁一针眉头紧锁,却又无法辩驳,不由笑道:“公孙姑娘可否回答方某一个问题?”
公孙静柔笑着点了点头,昨日她和苗小刀在方无邪的葬礼上见到这位“方先生”,知道这个“方苏”是方无邪的朋友。而且方苏劝苗小刀不要参加葬礼,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救了苗小刀一命。因此她对方苏很是客气道:“方先生尽管问,咱们也算是朋友的。”
一直扶着方无邪的史惠晴皱了皱眉头,她之前就发现公孙静柔见到“方苏”时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俩人果然认识。公孙静柔的表现不像是普通女孩,而方无邪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的表现就更让史惠晴意外了。她不仅偷偷看了两眼方无邪,这才发现她的神秘员工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乍眼一瞅挺吓人的,可仔细看去,却是棱角分明,眼神刚毅,到是很有男人味。
方无邪没注意到史惠晴的偷看,笑问道:“我想问公孙姑娘,如果我忽然重病垂死,需施针章门穴才能救活,可身边的医生却不是你形容的那种圣手,该如何解决?”
公孙静柔一怔,她一心想着医学必须严谨,却被方无邪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问的哑口。
苗小刀在社会上混过,不想因为此种施针的小事得罪宁一针,之前就曾打过圆场。此时方无邪明显是缓和矛盾,他也就借着机会,欠身道:“方苏哥问的好。静柔这人平时不喜欢多说话,可有些时候较真厉害。医者仁心,但毕竟不是神仙,若是见到病患加身,必须两害相权取其轻。可有些病人不了解这其中的艰难取舍,一味的将责任推给医生,这才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宁院长高义,受人之托特意来为我治病,还请您不要因为小女孩的无心之言而动气。”
公孙静柔可能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坚持有些不妥,这一次没有多说什么。
方无邪朝苗小刀笑了笑,心想这小伙果然不错,明理懂势,这番话说出来到是能给两个老头些面子了。转头对两个老头点了点头:“其实对待任何科学,都需要严谨的态度。可应对任何事情,都必须要有敢于下手的勇气。正如悬壶济世,若一味追求严谨,岂不是画地为牢,错失治疗的最佳时机吗!”
“对,小方这话我赞同。”邓九针借坡下驴,算是把之前的矛盾缓和过去了,对公孙静柔道:“不过,这位公孙静柔小姑娘说得也有道理。如果能把代价做到最小,那医者就有责任这样去做。”
宁一针有些尴尬道:“师弟,我可敢对天发誓,我每一次施针都是用心去做了,绝没辜负所学。只是……只是他的穴位和常人不尽相同,这……这我也没能力去做呀!”
邓九针白了眼师兄,对公孙静柔道:“不知公孙姑娘师从何人?又是用的哪种取穴之法呢?”
公孙静柔犹豫道:“我师傅并不是医学界中人,至于取穴之法吗,也都是从灵枢甲乙等古书中习得。”
邓九针眉头微皱:“我见公孙姑娘取穴如此之准,可懂施针之法?”
公孙静柔点了点头。
邓九针打开随身带着的银针盒:“公孙姑娘可否当场演示?”
方无邪见公孙静柔有些犹豫,悄声对邓九针道:“您老别难为孩子了,这不是给我看病来了吗,差不多咱就回吧。”
他这句话说的声音极小,只有邓九针听到个大概。可公孙静柔“听”声音是靠唇语,还以为方苏的话别人都听到了,稍一犹豫,竟接过了邓九针的银针盒,从中取出三根两寸毫针,躬身把苗小刀的病服掀开,准备施针。
苗小刀明白“方苏”的好意,趁着公孙静柔低头的时候,朝众人道:“她双耳失聪,看到说话才能听得到。其实她以前也没怎么施过针,要是真弄错了,大家可要准备好急救措施呀!”
实际上公孙静柔在没有给黑龙施针的时候,早就拿苗小刀做过好多实验。可苗小刀鬼灵精怪,故意如此说来博得众人同情,不仅说出了公孙静柔偶尔不近人情的怪举,还缓和了病房内的气氛。
众人得知公孙静柔双耳失聪后,果然同情心大涨。即便是邓九针和宁一针两个被砸了场子的老医生,也禁不住一声长叹,心里有的一些芥蒂都烟消云散了。
公孙静柔施针手法并没有什么特殊,却深得“稳准”之精髓。其施针过程中竟然紧闭双眼,全凭拇指和食指感应,顿挫有序深浅适当,留针时间一到,或弹或捻或扶或提,动作行云流水,毫无钝涩之感。
邓九针越看眼睛越亮,待公孙静柔施针完毕后。老大夫不住点头道:“好,很好,是个好苗子。”
又转头对宁一针道:“师兄,你虽然施针之法远超这个小姑娘,可取穴之术却不如她这可怪不得之前出糗了。”
宁一针挠头道:“你个女娃娃既然有这么高的医术不早说,怎么还让唐敬亭那家伙传话。”
公孙静柔低声道:“他可能不知道我还会给人看病。”
众人听闻此话一愣,苗小刀忙解释道:“她其实是个兽医,平时都是给赛马施针,这不是今天拿我当试验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