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是写小说的,虽说是个半掉子作家,但他的文字清新可人,到时候文字上可以请他帮忙修饰。我来负责材料的汇总。
肖扬东听后一下子高兴起来说,那你尽快登门请一下戚先生,让他忍痛割爱,报酬方面好说。我临出门时,他又罗嗦一句:“你的事真不要我问?”
昭阳市城区有四所高中,两所四星级两所三星级。我说随便到哪个学校,不要你出面帮忙,一切听从教育局安排工作。
肖扬东笑了:“这一点上你倒像我。”
一大早,胡立人已经在办公室里烧开水洗茶杯了,他每天有泡茶喝茶的习惯。戚长顺是他的大连襟,要找戚还必须通过他。他洗完茶杯,开始拉二胡。他从读高中时就开始拉了,我们觉得他拉得已经相当不错了,他却常自嘲:“我悟性差,始终不得法。古人说的话没错,一日笛子百日箫,二胡拉断腰。我都拉断了几个腰了还是不行。”
我一拍他的肩膀,他立即停弓,眼睛朝我看着。我把那个事情一说,他随即放下二胡,高兴地说:“这可是造福桑梓的好事啊,前无古人的大好事我支持,等一下和你一起去找他。”
姜长顺的电脑打印社在白镇中学附近,一出校门口就能看到,我们出校门时,还校长朝我们看了一眼,这个时候了谁还会理会他?
姜长顺执一把扫帚在店门口认认真真地扫地,扫得斯斯文文,好像一边扫地一边想什么心思。
一见到我们两个,问道:“肖老师,吃过早饭了吗?一起喝个茶?”
我说好啊,就是来请你喝茶的。白镇很小,各种尘世的幸福极多。
早茶、搓绳、小麻将、泡澡堂子是古镇数百年来的生活模式,这是白镇人想要的生活。粗茶谈饭,平平安安,踏踏实实,丰富多彩。
旧时,白镇人称“吃早茶”为“早上皮包水”,晚上“泡澡”为“晚上水包皮”。镇区有两个农业村落。一个是南星村,主姓姜,农耕为主;一个是垛田村,主姓还,种植蔬菜为生。他们和集镇的居民组成了白镇的人口结构。这三部分不同阶级不同身份的群体,生活在一起,交谊通婚,相处融洽。每天早上五六点钟,这三方面的头面人物或是族里说得上话的人,都要汇聚到茶馆喝茶。一壶茶,一盘茶头,一笼包子,一碗阳春面。白镇的茶头很有特色,由卜叶丝、青蒜丝、生姜丝、醋大蒜、芜荽叶、花生仁组合而成,佐以白糖、麻油、白抽,充分拌制以后,色、香、味就全出来了。一边喝茶,一边谈天说地。**点钟各自离场,各干各事。
我们进了“古镇茶馆”,拣了个桌子坐下,点了一大盘子茶头。
胡立人心急,把申报名镇的事情说了出来。姜长顺一听完,他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不是吹的,我多年前就有预感,总有一天会有人出来做这个事情,白镇不宣传不扬名真对不起历祖历宗。”我说经费方面现在没有计划,但你放心,多多少少会有一点。
姜长顺一听就不高兴了。瞪眼说道:“肖公子,你也把我老姜看淡了。这是白镇的大事,我是白镇的子孙,怎么可能会看中几个钱?”
肖扬东叮嘱过我,稿酬政府不出他出,但这话我现在不能说。
姜长顺说白镇原是苏北的江湖中心,自古以来汇集了各种各样的人,他们从不到镇中心来,总是集结在东头的轮船码头活动。
从街区到轮船码头的必须要从老邮局转弯向东,那是一条阴湿的通道,高林灌木丛生,地面光滑清亮,幽深蜿蜒通向了世外。一边是斑驳而低矮的中学围墙,另一边是私人小旅社。这些小旅社每天都要接待成千上百的来宾。一是过客,跑生意,走亲访友,包括一些看不出底细的神秘人员,他们住一两天,包一拎脚一抬就上了船;二为江湖客,常住某一家,主顾都成了老相好。走江湖的基本是走方郎中和打把式卖艺的。卖的药,真的能治好病,但假的也不少,当场试验疗效假的更多,长期待在白镇,他们会雇好几个“托儿”,专门哄骗来自四乡八镇的农民。卖艺的就不同了,他们彬彬有礼,嘴一张就是“今日来到贵宝地,承老少爷们抬举,我们初学乍练,经师不到,学艺不精的地方,诸位多包涵”,这个既要靠嘴,又要靠真本事。还有的就是盐贩和土匪。
古镇东头有片开阔地,那是白镇的轮船码头,也是白镇的江湖中心。
青石与水泥混合建造的三个大码头,稳固而坚实。两三艘大铁驳船,贯穿南北,往来于高港、昭阳、建湖之间,载客运货,是通往全国各地的跳台。
轮船码头是白镇人集会纳凉的好去处。每天晨昏,好多人家,老老小小,来到这里。不需要特别借口,亲戚朋友出远门,全家都要出动,一直送到烟雾缭绕的船舱,才依依不舍话别。无论是外地还是出门的亲友到了站,都要郑重地接一接,不惜等上半小时或一小时。嘘寒问暖,争抢着拎取行李,如同久别重逢,好像迎接归来的将士。其实,即使不送不接,到码头吹吹风,看看俗世的繁华,也是一种享受。
船一靠岸,码头上就热闹起来了。脚班的大力士们全部出动,上货缷货,“杭育杭育”,忙得不亦乐乎。还有各色小贩,不问男女,挎着竹篮,拥入船舱。金刚脐子油麻团,棒头菱角枙子花,温暖和芳香在整个船舱里忽就弥散开来。岸边簇拥着的人们,他们用好奇渴望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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