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线,陆维擎愣在当场,仰头看着天际,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低头,手机紧握在掌心中,有些微微的发烫。
他抿了抿唇,打开手机看着通话的时长。陆经年温润低沉的嗓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他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他立即拨了一通电话给城北。
城北正在公司里忙的焦头烂额,接到陆维擎的电话,他皱了下眉,“去伦敦,怎么突然去伦敦啊,是甘愿的情况不好吗?”
“回头解释。”电话里丢来这么一句话,就挂了,城北只好让秘书给他订去伦敦的就机票。
陆维擎等不及奶奶下来找她,直接上楼找人。
打开门,走到病房里。
病房的小厅里,还摆着没吃完的午饭,听到动静,甘愿看过去,看到陆维擎,她眼眶微微一红。
其实真的是有十多天又没见了,总觉得这个月的时间过得特别得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月底。
她看着他,总觉得他有些疲惫跟颓然。
奶奶跟陆母在旁边,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就怯生生的看过去。
陆维擎进来,什么也没管,直接将人搂在怀里,“甘愿,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说好的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的么,你这算是个什么事儿?”他的声音有些大,有些急,这样一吼,甘愿就有些掉下泪来,守着奶奶又不能解释太多,只能推着他,尴尬的笑着。
陆家老太太皱眉,“你朝她这么凶做什么?”
陆维擎看着她消瘦的脸,不禁的有些心疼,“我有事要出去几天,你自己一定要乖乖的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知道吗?”
甘愿只是点点头,想要抱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他。
陆维擎着急了,“奶奶,可以了吧,我有点事情要对她说。”
陆家老太太冷哼一声,“还有点事情想要跟她说,我老婆子碍你了,是不是?”“出差,至少得一周,真的……”
陆家老太太摇头,“行,行,你们忙吧,呵。”
老太太跟陆母一起离开了病房。
没了外人,他用力将她抱进怀里,“想我了,是不是?”
甘愿点点头。
陆维擎低头重重吻她,甘愿有些气喘吁吁,然后双手抵在他的胸口,趴在他的肩上。
他拍着她的背,坐在沙发上,“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儿,得急死我啊?”他没法形容那种煎熬,真的难受的想要死去一般。
“对不起啊,没敢告诉你,答应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也好好照顾宝宝的,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她凑近他,然后亲了亲他的下巴去讨好她。
“医生都说了,现在情况稳定了。”
“我问你……”他皱着眉头刚要发火,她捂住他的嘴,“不许凶啊。”
陆维擎压下心里的火气,“好,我不凶。”
甘愿松了口气,“我怕你知道了又不能来干着急啊,所以就没敢告诉你,本来想着把这件事情瞒过去呢,呵呵……谁想到呢……”
“我要出差一趟,很着急,今天就走。”陆维擎道。
甘愿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好好的,每天都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甘愿再点头。
陆维擎抚着她的脸,“我知道,奶奶虽然不反对我来见你了,可心里总归的有些不舒服,你呢,就先别跟着回陆家,一切等着我回来,明白吗?甘愿你真的太瘦了。”
“我很努力的吃饭,等你回来,我长好几斤肉。”她竖起手指发誓。
陆维擎摇头,“你的话根本就不可信!”他别开眼,皱眉,看向窗外,跟甘愿说好的彼此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对方的,她当时答应的好好的,可现在好了……根本就把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什么都不说。
甘愿看他情绪不对,笑了笑,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生气了?”
他不看她,她就去捧他的脸,“女人的话怎么能信么。”
“你……”
她痴痴的笑,缠抱住他,“但是,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做到的,陆先生。”
“真的?”
甘愿用力点头。
“甘愿这件事情,暂时不能跟你解释,等着我回来,嗯?”
甘愿点头。
陆维擎沉思半晌,“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见到了大哥,你会对他说什么?”
她想了想,“告诉他,我欠他一生。”
……
陆经年站在窗前,听着窗外丝丝细雨敲打的声音。
多雨的伦敦,一年四季少有晴天,他很怀念澳洲的阳光,似乎能把人的心照暖一样。
他也喜欢四季分明的G市。
因为那里有她。
他无时无刻都有飞奔回G市的冲动,可已经给她新的生活了,他不希望再去给他们的生活添乱。
他压抑着,不敢任性。
可似乎这种压抑带给她的,也不是幸福。
迟劭南有时候会过来看她,当然也会把她跟维擎的情况告诉他,原谅他的离开没有成就了甘愿跟维擎。
反而成了甘愿最大的心魔。
诶,这通电话如果再打过去,估计疯的不止是陆维擎,还有他自己吧。
本来在瑞士,从瑞士来到英国。
他想趁着她还有时间,走过甘愿曾经走过的所有城市。
……
陆维擎没有直接告诉陆经年,他什么时候会过来,只是告诉他,等着他来了的时候,他会给他打电话的。
陆经年现在所在的研究所,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地址。
他没有直接去。
而是直接去了一个摄影展。听说,这个摄影展,一展出便造成轰动,掳获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心,站在每一幅作品前,每一个人都屏息着,被画中所流露的强烈情感震慑,没人舍得移目。
摄影作品只有一个女主角。
巍峨的高山上,云雾缭绕,女子站在佛像前在虔诚的祈祷。
皑皑白雪一片,女子跪倒在冰凉的雪地上,彷徨而无依。
漆黑的深夜里,女子蜷缩在古色古香的门楼下,寂寥绝然。
磅礴的大雨中,她站在那儿,是那样的绸缪凄伤……
当然,也有她巧笑兮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