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这一夜,京城中,许多的人辗转反侧,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的魅影在晃动,行使着谁也不知道目的的事情,即使已经到了夜深人静,也没有人觉得紧张的气氛因此而放松,反而是紧提着心,生怕黑夜过去之后会是更加灾难深重的一天。
此时的璃王府,好些地方依旧是灯火明亮,慕容芷嫣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动,本来就绝色的脸庞因为掩饰不住的喜悦而越的动人,听说今天的事情之后,她整颗心都在砰砰直跳,太子被抓,四皇子成了残废,那么,能够继承大统的便只有他们家王爷了,至于其他未成年的皇子,她从未放在眼里过。
虽然慕容芷嫣一直都很相信她的眼光,觉得最终继承皇位的一定是出色不已的大皇子,但事情真正生的时候,想着那金光闪闪的母仪天下之位,很快就会成为她的囊中之物,如何还能克制住,激动得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
“王爷如今在何处?”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慕容芷嫣兴奋的情绪缓解了一些,想着在这样的时候,她应该跟王爷在一起,分享这一喜悦的时刻,对着身边同样一脸喜色的贴身丫鬟问道。
“回娘娘的话,”那丫鬟同样喜滋滋地说道,“王爷回府的时候,奴婢就让外面的婆子留着心,王爷若是从书房出来就过来禀报,如今都还没有消息传来,想必如今还在书房。”
慕容芷嫣轻微地皱起了眉头,若是说在整个璃王府有什么地方是她不能去的,那便是书房,因此,听了丫鬟的话,她才会有些迟疑,不过,这种迟疑很快就被心头不断颤抖的喜悦给打败,“你去厨房给王爷准备些食物,好了之后跟我去书房,动作快些。”
丫鬟眼里同样闪过一丝迟疑,“是,娘娘。”不过还是遵命而行。
很快,慕容芷嫣盯着绝色的容颜,姿态偏偏地出现在书房门口,身边除了一个打灯的婆子,便是她那拎着食盒的贴身丫鬟,看到屋内的亮光,慕容芷嫣眼里带着喜悦,然而,刚上前两步,就被隐在暗处的侍卫拦住。
“大胆。”贴身丫鬟立刻开口呵斥道。
“见过侧妃娘娘,”只是那侍卫像是没有听见丫鬟的声音,更没有看见慕容芷嫣脸上的不悦。
但侧妃娘娘几个字对于慕容芷嫣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过,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并且书房很有可能不止王爷一人,于是忍了又忍,终于在将手心抠破之前忍了下来,露出略微有些僵硬的笑容,“我是来见王爷的。”
慕容芷嫣以为她这般说,眼前的侍卫是无论如何也要进去禀报的,只是事实并非如她想象的那般,侍卫还未有所行动,里面低沉却严厉丝毫没有顾忌她面子的声音响起,“滚!”
仅这一个字,便足以让慕容芷嫣脸上的血色尽褪,脑子一片空白,之后是如何回到自己的院子都不知道,许久才回过神来,更因为那一个字,原本的喜悦心情消失殆尽,心里的不安却在不断地扩大,她想,事情莫非并不像她想的那般?
轩辕璃的书房内,除了轩辕璃本人之外,还有他最亲近的幕僚,七八个左右,分成两排相对而坐,脸色都是一色的沉重,今天这事无论怎么看得利最大的都是轩辕璃,可他们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如若不是他们了解轩辕璃,恐怕都要以为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慕容芷嫣的出现就一个作用,打断了屋内长久以来的沉默,“王爷,关键是劫走太子殿下和杨夫人的是柳相的公子,皇上那一关恐怕不好过。”说话的人声音十分沉重,皱着的眉头都快打结了。
对于他的话,在场的人都是十分赞同的,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在皇上心中的位置,除了太后娘娘,便无人在能与之比肩了。
“如若柳相在此就好了。”想到第一时间就被侍卫包围的水泄不通的丞相府,说话的人自己都觉得他说的是废话。
“我倒不这么认为,这事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在他们最初想来,用这般激烈的手段逼迫皇上将皇位传给璃王爷,除非王爷真有逼宫的打算,否则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他们的主子再无登基的可能。
这人的话倒是没让轩辕璃的脸继续阴沉下去,“这些年皇上的心思越的很沉,然而,无论如何,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他是为难得的明君,”说到这里,不仅仅是他,就是轩辕璃眼里都闪过一丝崇拜和自豪,这也是他们从未想过趁乱逼宫的原因所在,“既然我们都明白这事不是王爷所做,那么,皇上的心里就不可能一点怀疑都没有,我想这也是皇上为什么只派人围住了丞相府而不是王爷府的原因。”
“所以呢?”轩辕璃开口问道。
“所以,王爷,现在最棘手的并不是来自皇上的责问,而是那幕后操纵这一切,将王爷推到风口浪尖上的黑手,我们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闹出这么大动静,就能想象他的所图定然不小。”
最后这话那说话的人声音都沉重不小,甚至带着无尽的担忧,其他的人心都跟着一颤,能图什么,无非就是这大好的江山,那至高的权利,他们从许久之前就开始为王爷谋划,但无论是轩辕璃还是在做的幕僚,都不希望皇位旁落,江山换姓,因为到时候遭殃的不仅仅是站错对的人,更有可能让如今的太平盛世陷入动荡之中,到了那时,血流成河不丝毫不夸张。
轩辕璃点头,虽然父皇偏心于太子,可对他们也是不错的,即便是上次他刺杀太子一事,他想父皇心里猜到是他,因为没有证据才未曾处置,但轩辕璃心里却明白,若那万人之上的皇上想要处置谁,想要谁的命,有没有证据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你们觉得会是谁?”自从事情生之后,轩辕璃就在想幕后之人,可是依旧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因为轩辕璃的这句话,屋内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许久之后,坐在末座,年纪相比起其他人小上许多的男子一脸豁出去地说道:“其实王爷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轩辕璃眉心一跳,看着那人,并没有说什么。
那人接着开口:“能做这样事情的,并且得利的也只有他一人,仔细算来,在身份和势力上他并不王爷低多少,柳无岸众目睽睽之下将太子殿下和杨夫人绑走,加上王爷与柳家的关系,无论王爷怎么做,都洗不清身上的嫌疑,再加上后来砷王爷的事情,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明日那群御史会有事可做了。”
因为这话,轩辕璃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如何不明白那人话里的意思,德行有亏,在许多的人眼里是没资格登上那个位置的,因为能做出残害兄弟之事的人,若是成为九五之尊,也多半会是个暴君,那些自诩清正的御史们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生,想到今天早朝的事情,再想象明日被群攻的自己,轩辕璃脸上扯起一抹苦笑,这算不算是报应。
“哼,那群御史,明日他们不提这事还好,若是提及,也不想想,今天这事,要不是有他们在中间撺掇,又怎么会生,别忘了朝堂上太子殿下和那群人打的赌,那杨夫人必定不是灾星,他们还好意思穿着那身官袍上朝。”
对于这话,其他人是赞同的。
“其实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关键是看明日皇上的态度,不,我想今晚皇上就会有所行动。”
“恩,”轩辕璃点头,此时的他心里已经不想最初的那么慌张,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自己想自己,倒不如养精蓄锐,对于明日之事他能做的便是以最好的状态随机应变。
这个黑夜,在许多人的心里都是那么的漆黑漫长,没有一丝的月光,比往常多上数倍来回走动巡逻的士兵火把闪过或者打更人敲击出来的声响,都能引起那些心里害怕的人好一阵哆嗦。
“你说什么?”在一个不小的院子里,房间内并没有烛光,黑漆漆的和外面并没有什么差别,隐约可以看见两个对峙的身影,刚刚那惊讶的声音就是身材魁梧之人出来的,瞪大的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又仿佛他是听错了。
然而对方的气息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你说呢?不愿意?还是你有拒绝的资格?”平静阴冷的声音带着稳操胜券的悠闲,仿佛对方是他手心里挣扎不掉的老鼠一般。
“我当然不愿意,”听了这话,对面的男人呼吸又沉重了几分,好在除了刚才的震惊之外,已经意识到他刚才那么大声很是不妥,因此,压低声音说道,“你以为你说的是什么,那是起兵造反,就算成功了,我也顶多是个乱臣贼子,若是乱世还好说,可现在这太平盛世,我可不像被天下人唾弃。”
“呵呵,”轻蔑而冰冷的笑声出现,“乱臣贼子?你早就是了,还怕别人知道。”
“好,”男人深吸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对方看不起自己,可已经做过的事情他不想后悔,也不能后悔,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只是没想到代价会越来越大,如今对方竟然要他带兵入宫,刺杀皇上,这些人是疯子吗?震惊之余他也明白,这些人是认真的,他早就应该有所察觉了,筹备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就算我愿意,你真觉得我手下的士兵愿意听我的话,去刺杀皇上?别做梦了,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皇上在他们心里都是难得的明君,即便我是统帅,他们也不会听我的话去造反的,这事是不可能成功的,再说,我的兵马大多在边关,这城内还有四门的兵马全都掌握在皇上手中,他们皆是皇上的亲信,不可能会背叛的,即便是硬碰硬我也不可能赢的。”
对面的男人仿佛真的将这一大段话听进去了,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们也不好面前,那你就去做另外一件事情,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有我不想听到的答案和借口了吧?”
虽然那人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可他却明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否则,这些疯子一定会让他身败名裂的,“你说。”
“二十年前侥幸逃脱的人,早已经没必要存在于这个世上,你说是吧?”
果然又是杀人,男人的脸上倒是没有意外,只是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显示着他的不安,在这样的时候他们要杀的人,恐怕不简单,“谁。”
“诸葛清凌。”
男人的心一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好。”
“既然如此,天亮之前,我想听到好消息。”说完这话,男人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房间内,只留下一抹僵直的影子,若仔细看的话,整个影子都在抖动。
漆黑的夜是杀人作案最佳的环境,就连空气中都流窜着罪恶的因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诸葛清凌在第一时间坐起身来,同样将趴在桌上并没有怎么睡着的杨天河惊醒,看着诸葛清凌一脸肃杀的表情,浑身打了个激灵,“怎么了?”
“有人来了,你快过来。”诸葛清凌声音冰冷的命令道,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窗外。
杨天河心头一紧,利落地走了过去,同样警惕地看着诸葛清凌盯着的方向,整个身体都处于紧绷状态,等看到十来个黑衣人破窗而入时,原本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他,眼睛突然睁大,那里面的震惊就跟见到了鬼没什么两样。
“蔡战扬,果然是你。”诸葛清凌看到来人,“没想到你还敢来!”声音虽然平静,不过,从他那双眼睛里迸出来的恨意显示这他内心的翻涌。
若是可以,蔡战扬是一辈子都不愿意踏足的地方,因为这里曾经住着的主人对他有提携之情,救命之恩,甚至一度亲近得跟家人一般,在这里他有着太多的欢声笑语,感激感动,无数个夜晚,噩梦醒来后他都在想,若是这诸葛府的一个个不对他那么好或者里面的人多一些瑕疵与阴暗,他是不是就不会再背叛之后被噩梦纠缠,一直不得解脱。
只是,再一次走进这里,即便是凄冷的夜,恐怖的环境,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害怕,因为他清楚,这里弥漫着的阴魂再怎么也不会化作恶鬼,即便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但真正面对诸葛清凌时,被他可以压制的无限愧疚与痛苦还是扑面而来,原本可以武装起来的杀气腾腾在对方的一句话下来之后消失无踪,甚至整个人都陷入十分难堪尴尬的处境中,他有杀了对方的勇气,但却做不到与之光明正大地与之对话。
原本就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杨天河,此时脑子更加转不动了,脸色煞白地看着由蔡战扬带领的黑衣人一个个手里拿着武器,这是要杀他和舅舅?可是为什么?
心中这么想着,杨天河就直接开口问了出来,“为什么?”
蔡战扬看着满脸疑惑的杨天河,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依旧一个字没说。
“能为什么,你以为我们诸葛府变成这样是谁害的?李博文那一家子是怎么死的?就跟现在一样。”诸葛清凌冷眼看着蔡战扬,“如今这一身黑衣,却未曾蒙面,蔡战扬,我倒不曾知晓,这些年你不仅仅增长了权势官位,连胆子也大到天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真有本事将我们两人灭口吗?呵呵。”话落,轻蔑阴冷的笑声响起。
看着笔直坐在床上的诸葛清凌,蔡战扬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对方说得一点也没错,他之所以没蒙面,是觉得面前这两人一个残废一个农夫,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但如今因为对方的话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杨天河却更在意诸葛清凌前面的那几句话,那一排排的灵位可以想见二十年前诸葛府那件事情是何其的惨烈,还有蔡大人,那么好的一个人,他怎么能够下得去手,杨天河那淳朴的脑子并不能像诸葛清凌那般想到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可仅仅是这些,都已经让他受不了,眼眶几乎是在瞬间就红了,整个人都在抖,一张脸全是愤怒,如若不是诸葛清凌拉着,他肯定忍不住扑上去了,“畜生!你不是人!”
蔡战扬呡嘴,握紧剑柄的手翻转,冰冷带着煞气的光芒闪过,“上!”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哈哈,”诸葛清凌却在听了这话时笑得很是嚣张,“蔡战扬,你真傻,诸葛府是在大齐建立的时候便存在的,你以为这里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吗?”说完,用力地将杨天河扯上床,看着朝着他而来的黑衣人,笑容冷冽,毫不犹豫地用另一手启动床上的机关,顿时,床前移动过一排黑色的木板,等到那些黑衣人将木板劈开后,床上早已经没有人影。
“找,一定有机关。”蔡战扬咬牙切齿地说道,之前面对诸葛清凌的各种复杂情绪也随着两人的消失而不见,他唯一想到的是,一定不能让这两人活着,若是外人知道他所做的事情,那可不仅仅是他以前所做的努力全都毁之一旦,更会遭人唾弃臭名远扬甚至遗臭万年,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两人逃脱。
一张床就那么大,在几番查找之下,机关总算被找到,在一摁之后,整个床板都翻了过来,出现一条一人宽的楼梯,最先找到的人眼睛一亮,然而,还没等到亮光消失就变成了错愕和恐惧,只见他的眉心,正插着一直短箭,鲜红的血液从缝隙中慢慢地留下,形成一条细小笔直的红色河流。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眼里都带着警惕,至于那倒下的黑衣人,他们别说伤心,就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只是盯着那黑漆漆的楼梯心里开始打鼓,到了这个时候,蔡战扬方才明白,刚才诸葛清凌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黑漆漆的地道里,杨天河被刺激得许久才回过神来,想到诸葛清凌不能走动,陷入黑暗中的他立刻就慌了,茫然无措地看向四周,小声地叫道:“舅舅!舅舅!”
就在杨天河的声音止不住颤抖,听起来都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四周的环境突然亮了起来,虽然算不上亮堂,却也能看清,“瞎叫唤什么?去把那边的轮椅给我推过来。”诸葛清凌靠着地道的墙壁坐着,对着杨天河没好气地说道。
“哦,”杨天河倒是不在意,看着诸葛清凌没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颠颠地跑去将轮椅推到诸葛清凌面前,伸手要扶对方的时候,诸葛清凌的人已经坐在了轮椅上了,嘿嘿一笑,心里却是佩服得很,有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样。
“走吧,”诸葛清凌说完这话,想了想又补充道,“什么都不要碰,跟紧我,不然出了事别怪我。”
“恩,”杨天河老实地点头,推着诸葛清凌的轮椅往前走,没走一段路,前面的灯就会亮起来,而他们身后也渐渐地变成了黑暗,然而此时的杨天河的心却是半点也没放在心上,随着这样慢慢走动的时间流动,他平静下来的心因为想到蔡战扬的事情而沉重起来,甚至令他有些喘不过起来,“舅舅。”
“有事就说。”诸葛清凌的眼睛黑得吓人,整张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当初蔡将军,”刚说到这里,他就感觉到身边的空气冷了不少,立刻改口道:“就是蔡战扬受伤的时候,如果不是我觉得他是个镇守边疆,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可能司月就不会出手救他,他要是那个时候死了的话,李大人他们现如今恐怕还活得好好的。”说到这里,杨天河的眼眶再一次红了,声音都有些哽咽,越是这么说,他越是觉得李大人他们的死他杨天河也是帮凶。
“许是我们诸葛家上辈子欠他的吧。”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诸葛清凌才开口说道,天知道他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压制住心里的滔天杀意,平静地开口:“若是像你这么说,如若当年我父亲不多管闲事,救了蔡战扬那一条狗命,或许二十年前的事情都不会生,我所有的亲人都还活得好好的。”
“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听到诸葛清凌这么说,杨天河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憋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以前,而是接下来的事情。”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一间宽敞的房间,诸葛清凌什么也没说,撇下杨天河,转着轮椅来到书桌前,很快地写下两张纸条,在对方好奇的眼神下,放到了房间内东面和北面的门缝下面,用纤细几乎不可见的绳子帮助,随后动作迅速地摁下门上的机关,做完这些事情,就闭上眼睛,静静地等着。
当轩辕弘龙床上的铃铛响起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坐了起来,看着手中的纸条,片刻之后,召集一直待命的黑衣卫,对着他们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二十年前的事情相信你们永远都不会忘记,现在,报仇的时候到了。”
就这一句,让站成一排的黑衣人领杀气不断飙升。
王家,王文烨房间内,那装饰用的铃铛突然急促地响起,本来就因为白天生的事情没怎么睡着的王文烨,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突然地睁开眼睛,那里面的凌厉与肃杀与他平日里的儒雅完全不同。
等摁下机关,看清传过来的纸条时,哪里还能睡得着,对着同样已经起身的王夫人说道,“今晚你跟媳妇孙子他们一起,我和老大,老二有事要做。”
“恩,”看着自家丈夫的表情,即使心里有疑惑,也没多说,点头走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王文烨的房间,王文烨父子三人,诸葛清凌和杨天河,都沉默着,等到将事情了解之后,王雪君直接就将椅子扶手捏下一块,“爹,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这是自然,”王文烨点头,“不过,我们还是等待皇上的旨意。”
既然对方已经暴露,那就不是威胁,如今最关键的依旧是被绑走的两人,太子的安慰直接关系到大齐的江山,而天命之女的死活更是与大齐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两人都不能有差错,无论是王家还是诸葛家,他们都是忠于皇上的,在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太子时,他们从不会想其他的大臣那样,在太子处于弱势时就偏向其他王爷,他们的立场是永远都站在皇上这一边的。
这边,蔡战扬在损失了好些死士后,仅仅才下了地道,之后似乎没走一步都有陷阱,都会带来死亡,为了不让剩下的几个人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蔡战扬不得不下令撤退,在离开诸葛府的时候,他只得寄希望于诸葛清凌和杨天河一直躲在地道里,想到这里,将剩下的死士都留下,独自一人回蔡府。
不对劲,刚走进自己的院子,这么些年在战场上的经验,蔡战扬很容易就感觉到从四周传来的杀气,而他却不知道对方在何处,甚至一点气息也没现,顿时让他毛骨悚然,在想到对方的来历后,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窖一般,黑衣卫。
蔡战扬明白这个时候想要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况且这里是他家,即便当初不得已牺牲了妻子和小舅子,他能够用这两人跟他没有血缘关系来劝慰自己,谁让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可蔡府不一样,这里不但有他的亲生父母,还有他的儿子女儿,别说跑不了,就是能跑此时他也不会,心中已经有了选择的蔡战扬倒不似刚刚那么恐惧了,抬手不着痕迹地握紧剑柄。
但就算是蔡战扬有了拼命的决心,但他手中的剑还没来得及出招时,脖子上已经被各种武器给卡主,稍微一动,他便会命丧黄泉,“蔡少爷,许久不见!”
蔡少爷,这样的称呼只在他曾经去诸葛府时,下人口中才能听到,“哐当!”蔡战扬手中的掉落,浑身再也抑制不住地恐惧起来,他知道,他完了。
虽然动手的黑衣卫是很想将眼前的人直接剁成肉酱,但他们要将此人交给少爷来处理,至于蔡家的其他人,哼,无论他们知不知道蔡战扬所做的事情,家里出了这么一个无耻之徒,不死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即便刚才那些女人孩子哭得很是凄惨,恐惧惶惶的样子看起来也非常可怜,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的黑衣卫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比起他们主子一家的遭遇,若不是有皇上的命令,他们更想屠杀了这一家子。
黑夜再漫长也总是会过去,当天边出现一丝亮光时,兢兢业业的大齐朝臣们带着一个战战兢兢又算计不已的心走上朝堂,这一次,在皇上还没来之前,整个朝堂一片寂静,完全没有以往的交头接耳甚至是高谈阔论,而站在位的两位王爷,似乎也有了间隙,看着对方的眼里一个带着小心翼翼,另一个却有着深深的防备。
这一日,轩辕弘来的比往日都早,看着下面恭恭敬敬跪着的大臣,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让他们起身,而是淡漠地对着身边的太监说道:“宣旨吧。”
仅仅三个字,便让下面的人心开始不停地颤抖,许多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整个朝堂,在皇上的态度未明之前谁知道灾难会降落在那个倒霉鬼身上,更令他们惶恐的是,他们拿不准自己会不会就是那个倒霉鬼。
一道接着一道圣旨下来,朝堂上所有人脸色皆是一片惨白,很值好些人已经瘫倒在地,昨日参与打赌的御史们先遭殃,不仅仅被革职,还抄没所有家产,当圣旨落下的时候,庆幸脑袋得以保住的同时也能够想象他们以后一大家子将会过着多么贫困的生活,不过相对于后面的圣旨,他们还是属于幸运的那一伙人。
丞相被免职,柳皇贵妃被打入冷宫,轩辕璃跪在地上想要求情,可抬头看着龙椅上毫无表情的轩辕弘,话到嘴边都吞了下去,站在璃王这一边的大臣在太监将圣旨念完后,衣衫早已经被冷汗打湿,虽不知皇上是什么用意,但对璃王还是留情了的,即便昨晚他们分析得再头头是道,可帝王心思,谁又能保证他能揣测得十拿九稳呢?
第三道圣旨下来的时候,朝堂上的人是一片惊愕,蔡战扬,这个可以说是二十年前那件事情生后,便取代了诸葛府成为新一代战神的男人,真相竟然是这样,之前与蔡战扬走得近的大臣已经开始颤抖,而未参与昨日打赌立场坚定的御史们则一个个的咬牙切齿,仿佛皇上那抄家灭族的旨意都不足以熄灭他们心头的怒火,要知道,在他们心里,最令人不齿得便是这般的奸细。
若说第三道圣旨完全出乎众人意料的话,那么最后的这一道便是惊天轰雷,谁也没想到一向仁慈的皇上竟然会有这么无情的时候,甚至心里对轩辕珞有些怀疑的璃王都觉得这样的惩罚重得令人吃惊,逐出皇室,贬为庶民,终身圈禁于珞王府。
“父皇!”轩辕珞震惊地抬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轩辕弘,又是跟之前一样的眼神,那绝不是看儿子的眼神,冰冷而陌生,让他的心不断颤抖的同时还有些委屈,从小打大,父皇宠爱太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然而,只有自己清楚,父皇对自己的态度跟其他的皇子都有很大的差别,似乎从头到尾,他都未曾进自己当成儿子一般。
“不要叫朕父皇,朕可没你这样的儿子。”轩辕弘站起身来,说完这话,看着瞳孔猛收缩的轩辕珞,如若不是考虑到太子的安慰,他真想亲手掐死对方,那些事情他果然知道,“愣着做什么,将他拉下去。”
轩辕珞红着眼眶看着帝王气势全开的轩辕弘,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般,既然皇上都已经知道了,那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任由侍卫将他拉了出去,而到了这个时候,朝堂上的人是大气都不敢出,想想今天皇上惩罚了多少人,皇子,贵妃,丞相,大将军等等,他们甚至觉得今日能够四肢健全地离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老大,你跟朕来。”说完这话,轩辕弘率先离开,从头至尾,也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倒是太监退朝两字依旧如往常一般高亢洪亮。
轩辕弘的圣旨,在一个时辰后便挂在了京城四门城墙之上,与之相对应的还有王文烨亲手执笔,列举的有关蔡战扬和轩辕珞的各种罪状,身为现今文坛第一人,大齐文人地位最高之人,他的文采自然要比圣旨上的精彩绝伦得多,在文人的影响力更是不可估计,以至于在短短的时间内,轩辕珞和蔡战扬便臭名远扬。
“碰!”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这个消息,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变得狰狞,一拳出去,院子里的大树轰然倒地,年轻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而走廊上的白女人则是眼神担忧地看着。
“他知道了!他竟然都知道。”中年男子带着不可置信地吼叫,“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明明我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
看着男人这样,站在他身后的年轻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等到中年男子平静下来后,“哼,他是厉害,可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两个人,你去砍下那太子的一条手臂,我就不信,轩辕弘还能嚣张。”
年轻男子闪了闪神,“父亲,你确定?既然轩辕弘敢这么做,他就已经猜到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若是这一条手臂送过去,轩辕珞还有没有命恐怕都不好说。”
中年男子猛然回头,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年轻男子,凝视良久,之后毫无预兆地一巴掌扇过去,看着对方瞬间红肿起来的脸,以及嘴角溢出的血丝,眼里除了愤怒之外再无旁的情绪,“你是不是被那女人给迷住了,别忘了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父亲,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对于中年男人的行为,年轻男子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伸手将嘴角的血迹擦去,带着木然的表情十分冷漠地说道。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还想动手,抬起的手却被刚刚站在走廊上的妇人给握住,“我知道你是担心珞儿,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冷静,先听听影儿怎么说?”
说完又给年轻男子使眼色,只不过两个男人似乎都并不领情,气氛再次紧张得一触即。
“说!”最终,中年男人冷静了下来,对着年轻男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