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杜甄语气严厉地说道:“五女,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我却知道,你是故意的……告诉我,为什么用要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去做那些无谓的事情?”
商雪玉听了,却是轻笑一声:“母亲,难道您没有感觉到,二姨娘将会唱什么戏码么?”
杜甄听了,脸上的愤怒微微地滞了一滞,她随即毫无表情地说道:“汪蔻那人的性格,我怎么会不清楚呢?她必然是想趁着商静盈醒来的时候,做一出戏,让你爹爹对她心怀内疚,从而再次取得你爹爹的宠爱而已……”
男人的宠爱,向来都是镜花水月,只有那些看不透的人,才会奢望所谓的天地一心,天长地久!
其实,这世间,天长久,地长久,万水千山,皆可以与天同寿。人类,犹如蜉蝣一般的寿命,又何谈可以长久呢?
商雪玉听了,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没有说话,只是醮着茶水,在桌子上,轻轻地写下了几个字!
看了那几个字,杜甄的眼里不由一震。她随即恢复如常,而是板着脸训诫道:“无论怎样,都有我在是不是?你一个小女孩儿家家的,难道不知道女儿肌肤娇贵的道理么?为了那样不值得的人,伤害自己的身体,若是你的亲姨娘在的话,又要怎样心疼?”
商雪玉微微垂下头去,有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正在一滴一滴地落下……
在杜甄没有看到的角落里,商雪玉的脸上,流露着抽搐的、痛苦的神情——母亲,您可知道,这原本担心我的,就只有你!
可是,我不要你的心疼,我所要的,就是你的幸福安康,一生无忧!
正因为如此,我才愿意为你,消除所有的障碍!
商雪玉的表情,看在杜甄的眼里,她顿时觉得自己失言了!
小小的商雪玉蜷缩在椅子上,她一手抱着另外一只手臂,眼睛微微下垂,长长的发丝如水,垂落下来,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杜甄的心里,居然生出了一种恍惚,仿佛,这个椅子上坐着的,并不是什么五庶女,而是她小小的女儿,正坐在那里,可怜而且孤独!
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娃儿,不幸和最狡猾的汪蔻结了仇,她除了拼尽全力地保护自己之外,哪里还有时间,来想自己挣扎的方向对于不对呢?
杜甄有些心疼地将商雪玉揽在怀里,轻声地说道:“好了,孩子……你也是母亲的孩子,母亲一样也是心疼你的,正因为心疼,才会责怪,你可明白么?”
商雪玉的眼泪,终于一滴一滴地落下,她心里竖起的屏障,就在杜甄的这一抱着,终于“咔喇喇”地碎掉。
商雪玉抬着泪眼,哽咽地朝杜甄说道:“母亲说得是,下次,孩儿再不敢拿自己的身体作赌注了!孩儿听母亲您的话,好好对待自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这具身体,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具,虽然,这个亲生的母亲,已然认不出自己!
商雪玉在杜甄的怀里,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搭上了杜甄的脉腕!这一段时间以来,她都很想帮杜甄看诊,但是,杜甄人忙,她又不好轻易近身,唯有这一次,才可以真真正正地接触到她!
杜甄的脉像,仍旧若有若无,疯牛草的毒性依旧存在,只不过较之以前,已经淡了许多,但是,也正开始渗入心脑,极为虚弱地腐蚀着杜甄的神经!
商雪玉的眸子里,有复杂的颜色掠过——虽然,杜甄的身体经过调养之后,那些疯牛症之毒,并不会轻易地发作,但是,若真的遇到了什么强烈刺激的话,还是一样的,会被释-放出来,到了那时,仍然是一发不可收拾!
看来,她得抽空,去找一下那一八位所谓的柳神医了,看看他究竟要什么样的条件,才会帮杜甄看病!
商雪玉心思百转,杜甄完全都不知道,她只是抱着怀里小小的身躯,心疼商雪玉是如此的瘦弱,如此的单薄!两个人心有所思,也同时心照不宣!
时间,从两人的衣角轻轻地滑过,就象流水一般,一去不返。
商雪玉在杜甄的怀里窝了良久,最后才有些羞赧地站起身来,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母亲,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
杜甄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五女,我看得出来,你的心里,沉淀了太多的仇恨,你有太多的执着和太多的放不开,我并不知道,你心里究竟隐藏了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五女,这后宅里的争斗,通常都是智与智的争斗,亲情和亲情的争斗,大家都是血亲嫡脉,你不是一个‘输’字,我就是一个‘赢’字。母亲向来认为,这输赢固然之重要,可自己的本心,却更加重要,因为,你若是赢得了整个天下,但若是输了自己,你也不能算是真正的赢家!”
那样的话,令商雪玉悚然一惊!
杜甄还是看出来了么?她看得出来,自己心里有恨,自己不肯放弃?那么她是否看出来了,自己对她不寻常的依恋,还有对琪儿说不出的亲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