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苍穹,倒映着满地的雪色角白,更显得幽暗阴沉,一眼看不到底!
南来的风,裹着冰雪的寒气,将地下的冰层冻得更加坚硬,人一踩上去,就会“咯吱,咯吱”地响!
位于无名山顶的崖角之上,有一处小小的庵堂。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侵袭,灰色的砖瓦墙壁都已经长满青苔,在这上寒风冰雪天,更显得破旧陈杂,满目凄凉!再加上此时,风雪封山,寒风四虐。伫立在这个孤绝的高山之巅上,更显得孤独零落,茕茕孑立!
忽然,一行黑色的人影,越过冰山雪岭,出现在那小小的庵堂之前,只见当前的人悄悄地走到门边,轻轻地敲了敲门,说了一声“有人在么?”
庵堂的大门紧闭,寂静无声,只有风吹到雪枝的声音,敲打在破旧的木门之上,让人听了,更增添了心中的寒意!
敲门的声音,并没有因为门里的寂静而停止。而是还在不停地敲,不停地敲。敲到了最后,简直变成了用力的踢和砸了,似乎,只要这门一时不开,这些人,就会将这些门用力地砸开一般!
忽然,门内亮起了灯光,伴随着一个极其沙哑的声音:“谁啊……是谁在外面?”
“是我……”
只听一个静静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余音撞在孤零零的门楣之上,似乎有着让人说不出的喑哑余韵!
只听院子之内,有人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天这么晚了,女施主怎么会在此出现?”
只听门外的女声略有些疲惫地说道:“深夜回京,路经过此地,人困马乏,想来借宿一晚!”
商雪玉的话,可以说是漏洞百出——此去京城,已经不足五十里,既然深夜回京,必有急事,既然有急事,又怎么会轻易借宿?
再说了,从那山腰之中的道之上,来到这庵堂之上,可以说是路程不近,再加上冰雪难行,所以,这何来路经此地,借宿一晚呢?这叫人一听,就是不妥的呀!
但是,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好,太过完美的东西,总是叫人警惕的,只有那些似是而非的说辞,反倒让人觉得无可辩驳!
听了这话,院子里的人,沉默了良久,当商雪玉以为,里面又说说出什么的时候,只听是里面传来低声的威胁声,紧接着,院子内又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如此施主请稍等……”
商雪玉人站在门外,低声说道:“如此,就多谢师太了!”
过了少倾,院门被打开了,微弱的屋内的灯光,照在满地的冰雪之上,那样让人久违的桔色,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的感觉!
院门口处,站着一个略显苍老的身影,只见她缁衣灰帽,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的灰袍包-裹在瘦弱的身体上,此时站在那里,却隐然有一种欲乘风归去的微妙感觉!
商雪玉一看,对方完全是一身出家人的打扮!那可见就是这座庵里的师太了!
只听商雪玉行了个礼,低声说道:“打扰师太了……”
那师太看着商雪玉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却有些苦笑:“出家人,何来打扰一说呢?”
说着,侧过身来,给商雪玉让出位置出来!
商雪玉道了一声“多谢”,却没有急着进屋。她从身后又扶了一个带着风帽的男子出来,然后,准备进去!
师太一看,连忙阻拦道:“施主,庵堂之内,不准有男子进入……”
商雪玉看着师太,微笑着说道:“请问庵堂之内,供奉何种神龛?”
尼姑一听,肃然答道:“自然是我佛金身,观音大士!”
商雪玉又说道:“请问师太,我佛是男身还是女身?”
师太一听,说道:“我佛包罗万象,却是男身!”
商雪玉又说道:“既如此,供奉我佛的地方,男身如此不得进内呢?”
师太一听,有些愤然道:“凡人不过蝼蚁,岂可与我佛相提并论?”
商雪玉淡然道:“我佛以普渡众生为己任,不问贵贱,不论出身,倒是师太你矫情了!”
师太自然听得出商雪玉这话的意思,她不由脸一红,说道:“施主巧言令色,是贫尼所不及。但是,男子却是不可以进入庵堂的……这是贫尼小庵之内百年来的规矩……”
商雪玉回道:“规矩是人定下来的,自然是人可以打破的——如此冰雪之夜,难道说在师太的眼里,普渡众生,救危扶贫,比那些陈陋滥习更加重要么?”
商雪玉站在冰雪之外,围绕着桔光光芒。此时,她的身上,冰雪盈然,却自有一番常人所不及的气度。
似乎师太在门外呆得太久了,屋内,传来一声咳嗽的声音,似乎在暗示什么。师太听了,身子不着痕迹地一颤,她随之低下头去,宣了声佛号:“施主,你是对的,请吧……”
绯衣扶着夜慕枫举步前来,商雪玉紧紧跟着,一行三人,朝着庵内走去!
这个庵堂,果如夜慕枫所说的那般,并不算大,泥筑的围墙之内,是一座小小的院子,院子的中间,摆着一个极大的香炉,那里的香火,可以说是少得可怜,只有寥寥的香灰,浮在香炉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