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在很努力的为了生活奔波，沈默的身体，却越来越差。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在苏娇面前表现出来过而已，他心想，你这么努力为我，我又怎么能成为你的拖累？

所以苏娇一直以为，沈默在逐渐的好转。

也正是因为沈默掩饰得太好，在他忽然倒下的那一刻，苏娇才会如此惊恐。

那一天，已是夏日，她用一只新鲜的野鸡跟王二婶子换了半斤面粉，又跑去河里捞了不少虾，打算给沈默包饺子吃。

在王家村住了这半年，她的厨艺，已经由原来的惨不忍睹突飞猛进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她高高兴兴的提了虾和清洗好的野菜往家走，想到默儿吃到美味的饺子，一定是满脸赞叹又幸福的样子，她嘴角的笑意便怎么也收不住，自己一个人边走边傻笑起来。

这样愉快的心情，只维持到饺子端上桌的那一刻。

“多亏了铁叔给咱们搭了这个凉棚，咱们也可以在这院子里一边吹着风乘凉，一边吃好吃的呢！”

“姐。”

“嗯？”

“你说，如果可以一辈子就这样生活下去，你愿不愿意？”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沈默和苏娇第一次讨论关于这方面的问题。

在这之前，他们经历了骤变，经历了逃亡，重伤，挣扎求存……

他们明白自己的渺小，无力，可笑和可悲！所以再不轻易谈论仇恨或未来。

可是即使他们不谈论，他们彼此却心知肚明，有的东西，是终究都必须去面对的。

沈默自从感觉自己估计活不长了之后，对仇恨的执念已然淡化，他觉得，人生最后一段路，有自己喜爱的人陪着平静的度过，真的是很幸福！但是他也曾担忧，以后苏娇一个人的日子，要怎么度过？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够平安喜乐，一生顺遂，再不要去想什么国仇家恨的事情。

可是……可能吗？

她独自一人的时候，眼底偶尔闪过的狠，她望着自己变得虚弱的身体，神思中流露出的恨！她放不下，也不愿放！

就如同，当年被娘亲的死所打击而后变得隐忍的自己！

他很心痛，却明白自己无力改变她什么。

苏娇把盛着满满饺子的碗放在沈默面前，低垂着眸子，笑意不变，“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沈默看不到她的眼神，暗叹一声，“姐，我可想和你，就这么平静安宁的一起生活一辈子！当然，前提是我不要是这样没用的身子，不用万事都需要你来照顾，不用……”

“别瞎说了，姐姐照顾弟弟，那是天经地义！你那什么表情昂？小小年纪不要总是老气横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啊？一点也不可爱！”

不知怎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慌！她胡乱说着话，忍不住去看沈默，却见他脸上，仍然是平常那个乖巧温顺的样子。

可是明明说着期盼的话，为何他的眼底那么悲伤？就好像……

“过几日，就是我的生辰了，姐你还记得么？”

“嗯，当然！”

“我送了你一份礼物，就藏在咱们炕头挨着的土墙里，等默儿生辰的时候，你就打开看看！”

“你过生辰，怎的倒要送我礼物呢！傻！”她摸摸沈默的头，“你想要什么，我送你呀！”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