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矛盾么?旧道德喜欢搞连带捆绑,比如什么一个孝敬父母的人就一定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一个忠君爱国的人就必然在其他方面完美无暇。而实际上:即便是为师的心中也有愧疚,有恶念。如果不是因为天帝的召见乃至赋予我两世为人的使命,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终究会成为一个什么样儿的人,更别说我手下的仆从了。权威,是这个世上暂时还必要的所需,然而在道德监督也不会有多强的情况下拥有权威和权力的人总要面临这样或那样的考验,没有多少人能经受的住这种考验。”
师傅的这些说法是在少年时代的教育中也少见的,甚至更有些像当年师傅宣教中所批判的民粹主义,但张海现在已经不介意对身边的这些核心弟子讲。这些人要跟随着自己很长时间,会越来越多的看到自己凡人的一面。对理想的忠诚就不能简单的绑架在以道德为基础价值观上:“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这只是一个从纯道德角度美好的理想。我们的社会在大同实现之前总是需要一些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拥有主宰权力的人。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避免这样的阶层过多、过于膨胀、过于因为人多势众而感到不受约束。同时,最大限度的使民众明理,实现底层与顶层的共治,以这样的方式来最大限度的削弱少数人人性的堕落给社会的负面影响,而最大限度的增加整肃世间,促使人心进步的力量..”
虽然去年的时候张家队伍从临清附近经过,曾经引起过人们不小的恐慌。但经过这一年以来的升平,似乎千里之外的战事早已经远离了自己,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至少很多人认为:贼寇势大来袭的时候,势必要声势浩大才有可能在天子脚下不远的通衡重镇闹事儿,那样几万人大股队伍的席卷之时至少事先几天一定会得到风声。大部分浮财和重要人物完全可以事先向北沿运河撤到保定府甚至是京师,再不济往难可以走陆路向开封一代撤。
而在这花好月圆的中秋团聚之夜,大部分留在临清本地过中秋的官绅商户们尽管在一些不利的风声传来的情况下也没有多么惶恐,直到济南府失陷的消息通过一些反应迅速的耳目传到极少数大户人家耳朵里的时候才引发了一些忧虑。济南府距离临清可并不算远。
与家人及友客们迎寒祭月的中秋宴席之后,散居贤职的胡员外没有像往常一样同家妓们在一起直到很晚才休息。而是同管家一起安排了不少明晨撤退的事宜。
“明日北上船如果不够的话,六成的浮财就先埋起来吧!我们总会回来的,朝廷绝不会允许这个地方长期沦陷于贼手。我们只带六七十个家仆还有包括四十余石大概六万多两的通货先走。除了我和夫人乃至老爷子以外其他的人可以走陆路先去开封避避风头:总之,一个人也不能留下来让那群贼人当了肉票!”
平日里似乎有些放纵严苛的胡员外如今也似乎关心起下人的安危来,让不少的人心里都安了心。胡员外正是当初被海瑞教训的那个兵部尚书的不肖子胡柏奇的孙子,并没有如其他两位爷爷一样返回南方老家,而是留在了山东。在青州的时候曾被张海等人赶了出来,对这股有些特别的贼寇既是痛恨却也有些畏惧。
然而,即便是城中早已开始得到消息的人对张家新军主力行动之迅速依然有些低估了,就在旧历正月十六凌晨前天色还没有亮起来的时候,似乎如雨前的滚滚雷声一般的声音就借着风淡淡的传来过来。
经过近两天的隐蔽行军,在夜间抵达了临清城下的张海所属九个连群近三千人左右的主力迅速向临清的外围展开了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