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木之所以名贵,开采运输之难占了大部,而非装饰和雕刻?”张海问道。
“石木的开采及运费占九成以上,而修建这些皇宫的能工巧匠们往往是常年的子承父业,而皇宫的修建却不可能每时进行,因此远比民房成本高出几倍而已的情况就会扩大为十倍。两者相加再加上宫面场地的修整,同等面积的造价便是寻常大户民房百倍之巨。”
永乐年间的李法良之乱张海却是有所而闻的,便说到:“古有阿房宫之悲剧,今朝有北京紫禁城的修建所带来的李法良之乱。即便投资那么大,也要花费十数年之久,实为不值。所以按照我的意思:新朝皇宫所用的砖石木材可以用这南京宫城旧有的材料就地取材。除了迎接外宾的大殿,千把间屋子,折算几千丈方的建筑面积,按照寻常小庙或寻常大户人家的标准就足够了。其他的空地要么做为练兵演武的操场,要么做为园林。那样远比按照周礼所建的这正规皇宫成本低的多,可以速成,视野也要好的多。不知道这样的大致规划,成本几何?”
见张海根本没有要大兴土木在此时就建造皇家标准新宫的意思,雷振声不由的对张海的印象大为改观。但是从自己的利益上来讲,他却不希望今后不再有自己施展才华的余地。
“没有千里之遥的运费,也没有巨石的开采之难,寻常府宅的几千丈方面积的住所仅仅是南京城内的几万泥瓦匠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的时间就能修成。花费顶多不会超过十万上下的钱粮。只是这样的房子也仅有多则五十年少则百年的寿命,在这江南之地用个二三十之后还会漏雨,着实不适合做为皇宫的住所。况且,这几千丈方也显得太小了,算起来刚刚可容纳不到千人的护卫、太监、宫女嫔妃而已,这不过是寻常王府的规格而已。”
雷振声说道这里,张海沉默了许久终于郑重的回道:“历史上的那些关于皇家气派的规矩,不过是官绅大户们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也为了自己能够名正言顺的穷奢极欲而加于帝王之家的紧箍咒而已。我新朝凝聚人心靠的是天帝指引下使人进步的道理,靠的是给予天下穷苦百姓切实的利益和希望。而不是靠穷奢极欲的摆谱来愚昧民众。一个人能够认识和熟知的身边人,数百人顶多一千人就很多了,再多除了徒增民间乃至宫墙之内的悲苦之外又有何意义?”张海并非圣人般的清教徒,但所说的却是自己的心里话,就是后世九十平米的寻常住宅楼房屋,如果仅有三个人住的话,都至少会有一间屋子是自己根本很少常去的。对于拥有主宰天下般权力的人,就是仅仅如平民百姓一般物质条件也会有无比的面子。相反:如果自己失去了权力成了汉献帝,那就算拥有诸如天下宫城聚在一起的皇宫规模又有何意义?人不合,总有宫城也是牢笼,而人少则能和,所带来的氛围是不能用砖石木材的名贵与否能够替代的。
想到这里,张海语气缓和下来的提出了自己对于不用外地人力物力能够在一个月力争半个月内修建的“宫内宅院群”的基本要求:比较集中在代替宫城内原来倒塌主殿的一地,宅群占地面积不超过一顷、而建筑群面积不超过半顷,寻常砖瓦木料即可、但各宅有便于放火的水源。张海似有些自嘲的说:“国外的国王顶多不过嫔妃几十,新朝宫内女官、宫妓、仆役二百人算是不小的规模了,再加上几百贴身禁卫,若干内阁朝臣,所需要在内宫中的人不会超过千人。其他的,因为弃婴,天下没有妻子的光棍远比找不到心上人的女子多,我宁愿在内宫中多养几千精兵也不愿意多养几千掠人之美残人之身的太监宫女。我新朝不求万世长存、甚至不求徒耗几百年春秋、如果多少有益于民众的自强进步天下之大同,就是二世而亡又如何?”
虽然张海的这些要求之低完全不利于雷家人展现自己的才华,但雷振声却感到不管是不是少不更事,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这新朝的君主是易于相处的人。不由的有所感动的说道:“在下前面所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粗估北京禁宫的成本而已。当年湖广李法良之变,不完全是进山采伐和运输的艰辛条件所至,同师逵等人做事严苛却不懂得有效的管理基层的弊情有关。当年秦始皇修长城、阿房宫、戍边御敌导致亡天下,而成祖一朝同样大修宫殿、长城、远征漠北却从无像秦那样的民怨。除了时情大不相同外,海内人口财富的底蕴大不同于秦时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再有仁德的王朝,为安天下所计,必要的皇室成本还是需要的。如今以数千万之在册之民,每年百万石之所需算不得什么负担。”
张海笑道:“如今我只有三四府加一些靠威名控制下的交通线,可没有什么数千万在册之民,以后的天下才力富余了。我看在这宫城周边修建真正意义上的军事城墙防御工事的价值也远高于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处理临时的住处问题只是张海人手还有些不足的时候的首要面临的问题而已,他当然知道如今除了在短时间内打造一支起码能够守城的辅助部队外,掌控这以南京为中心的文化和宣教资源是最为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