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将面上丝帕一把掀开,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她摇摇头,声音沙哑:“大小姐?”
顾念卿转身,往外看一眼,四下无人,她将木门掩上,戏谑的看着跟前傻愣愣的丫鬟,道:“玉玲姐姐方才是要寻死?”
玉玲心中一痛,点头。
顾念卿轻笑一声,随即托着下巴坐到地上,低声笑道:“为何呢?玉玲姐姐不过是毁了容貌罢了,何至于想不开?死了,便真的什么也没了。”
再无任何人比洛神大人更是清楚活着的意义了。
玉玲干涩一笑,你有倾城容貌,自是不会担忧。
“玉玲姐姐蒙受这等不白之冤,难不成便就此作罢了?”
玉玲瘫坐在地,双手不自觉的抚上脸颊,指尖触到尚未结痂的伤口,痛得直抽气,却仍无法将手放下。
她动动嘴唇,道:“不作罢,又能如何?”
府中下人,本就卑微低贱,如何处置不过主子一句话。二小姐在相府素来得宠,她一介下人,能如何呢?莫说只毁了容貌,便是要了她的性命,也无人会多说一句。
谁叫她……是下人呢!
只是心中,到底是恨的。
她叹气一声,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低喘。
顾念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层层包裹下,是一个早已凉透的肉包子。
“吃吧,莫要饿坏了。”
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将包子咽下,玉玲恢复了些许力气。她抬眼望着眼前的女子,终是问道:“你为何救我?”
“为何救你?”顾念卿闭上双眼,片刻后又睁开,她直视着玉玲,道:“我并非在救你,而是在救我自己。”
玉玲并非愚昧之人,不过片刻已是将其中利害干系理清。
顾念卿如今在府中孤立无援,她需要盟友。
“大小姐怕是要失望了,奴婢这副模样,二小姐断不会再叫奴婢回去。”玉玲低声道。
顾念卿并不以为意,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随手仍到玉玲跟前:“止血。”
那一脸子的鲜血,若是旁人见了,还不知是哪来的女鬼呢!
玉玲虚弱的摇摇头,将瓷瓶拨开。
“大小姐如此用心,玉玲受之有愧。”
顾念卿怀着目的而来,却难得的让她觉得温暖。她在府中人缘算不得差,亦有好几个交心的好姐妹,谁曾想自己得罪了二小姐后,那几人却是躲闪不及了。
她在这小柴房中等了许久,门外分明无一人把守,却最终无人愿来见她一眼。
“你若当真毫无用处,我自然不会来见你。”顾念卿撇撇嘴,“听闻你的眼睛与我长得相像,若你是顾念欢,会如何?”
会如何?
待一个恨之入骨,却不得不维持表面和平的人,若是遇着一个与她相像的,自然是要留在身边日日折磨。
“比起日日折磨,顾念欢更愿意你卑躬屈膝,不得不对她低头,不得不阿谀奉承便似一条狗的模样。”直言不讳的洛神大人,似乎没瞧见玉玲蓦地变白的脸色。
她嗤笑一声,与她相像,是不幸,也是机遇。
她不信玉玲想不明白。
玉玲迟疑片刻,将瓷瓶推得更远一些,方道:“如此一来,奴婢便更不能用这伤药。”
若当真如顾念卿所言,只等过了今日,顾念欢自会差人来为她上药。她若提前用了药,岂不自寻死路?
出自洛神大人之手的伤药怎是凡响,顾念卿扬起下巴,伸出纤纤细指,轻轻一弹,瓷瓶便正入玉玲怀中。
“本小姐既给你伤药,自是能保证无人能看出你曾用药。这张脸不能毁了,他日还有大用处。”
玉玲无法,借着月光涂抹伤药,伤口处传来丝丝凉意,竟是再也察觉不到半分疼痛。
直至此时,玉玲方真真的确定,大小姐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既如此,她便放下心来。
“帮了大小姐,我有何好处?”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是从前玉玲还想着安安分分过日子的话,经此一事,她便再无法忍气吞声了。
与府中旁的下人不同,玉玲曾在商户家中呆过一段时日,自是更清楚抓住机遇。
顾念卿歪着脑袋,露出两颗小虎牙,道:“方才玉玲姐姐可是因着毁了容貌而寻死?玉玲姐姐若是信得过我,待到时机合适,我替你恢复容貌如何?”
玉玲一愣,未来得及回答,便见眼前的女子忽的站起身来,背手而立,平白的生出些霸气来。
“这是其一。其二,玉玲姐姐今日遭此劫难,总该好好儿报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