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些微凉,顾念卿掩嘴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神不断的往顾相身上瞟。
她这个父亲倒是有点意思,似乎不大喜欢她这大女儿呀!
“卿儿可是凉了?”罗氏一脸柔善的将自己的斗篷接下,披在顾念卿肩头,道:“相爷担忧卿儿呢,这不担忧你院中进了歹人,方急急带了侍卫前来查探。”
顾念卿感动至极,眼见又要落泪。她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道:“爹爹真好呢!”
软软糯糯的嗓音,正似幼时一般。
顾相不免想起从前,自己亦曾将她捧在手心。那时小姑娘白白嫩嫩的很是可人,被他举过肩头,她总咯咯笑道:“爹爹真好呢!”
往事随风,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要不,叫下人们先进去瞧瞧?”白姨娘试探着开口。
顾念卿屡次避开话题,着实叫人生疑。
“院中不曾发现任何异样,姨娘这是不信卿儿?”顾念卿脖子一缩,有些失望:“方才我与盼归已经看清了。”
旁的院子都是由侍卫查探,偏生她的院子只由这主仆二人亲力亲为。
如此看来,却是不像白姨娘口中的不喜旁人前来查探,反倒是侍卫下人刻意忽略了她一般。
“为何是你亲自查探?”顾相忍不住开口。
“许是太过慌乱,侍卫们不曾来过卿儿的院子。卿儿心中担忧,故而提了灯笼,与盼归查探了一番。”顾念卿低声解释道。
侍卫太过慌乱?分明是刻意忽略!
“方才奴婢便在院门前等着,竟不曾见着一人来院中询问。”盼归不满的嘟囔。
顾念卿嗔怪的瞪她一眼,低叱:“盼归,莫要胡说!”
白姨娘好不容易扯回来的话题,竟又被这主仆二人轻描淡写的扯开了。
罗氏直觉不对劲儿,若是往日,顾念卿自是巴不得旁人进她的院子,毕竟房中摆设陈旧不堪,若是叫旁人知晓了,自己苛待原配嫡女的事儿自然也就宣扬出去。
眼下顾念卿虽神色如常,却叫她心中愈发疑惑。
罗氏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一娇俏美貌的女子,竟发觉她袖下双手紧握,似是万分紧张一般。
难不成……那歹人当真在院中?
她素来是个谨慎的性子,自是不会巴巴的如白姨娘一般,将自己的别有用心昭告天下。若是院中无人,岂不引火烧身?
多次与顾念卿交锋,罗氏自然知晓她该是多狡猾。
“卿儿方才可是冷了?不如咱们进去再说,也省得在这院门前尴尬。”罗氏拍拍顾念卿的肩膀,道。
白衣少女身躯一颤,却极快的镇定下来。若非罗氏一直盯着她,险些便要被她骗过。
顾念卿神色如常,道:“母亲有所不知,卿儿院中只得盼归一个下人,若是进去了,说不得便应招待不周了。”
“都是自家人,何来招待一说?”罗氏牵起她的双手,将人往里带。
顾念卿垂下眼帘,眸中极快的闪过一缕笑意。
她忽的甩开罗氏的双手,瘪瘪嘴,道:“母亲,你们可是在怀疑于我?”
几人一愣,却是不曾想到她竟将话挑明。
“大小姐这是什么话?实不相瞒,二小姐院中的丫鬟不见了,眼下大家伙正急着寻她呢!”白姨娘揪着帕子,面上笑意柔和:“大小姐亦应知晓,二小姐最是个和善的性子,因着担忧丫鬟,如若不然,怎会提出这等无理的要求?”
眼下形势,她倒是不介意适时的抬高顾念欢。
顾念卿瞪圆双眼,有些不满的叫道:“二妹妹的丫鬟不见了,与我又有何关联?还是诸位本就觉得,今夜进府那歹人,是我叫来的?”
几人面子有些挂不住。
顾相生硬的看着她,道:“是与不是,一探便知。”
不可置信!
顾念卿双手揪紧裙摆,满脸怒容,她绝望的闭上双眼,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无力:“我还当爹爹是想起我这女儿来了,原是为了二妹妹的丫鬟而来。”
多难过呢?亲生女儿竟是连一个丫鬟都比不上。
她面如死灰的模样,像极了记忆中那人。
彼时那人亦是如此,一双灵动的大眼中一丁点儿光亮也无。她搂着肩膀,瑟缩在角落中,一脸受伤的问他——为什么?
“亏得方才我还在院门前等候许久,却是笑话一场。父亲,母亲,你们若当真要搜查,请自便。只若是院中并无异样,还望父亲还我一个公道!”顾念卿冷声道。
难不成院中当真无人?
罗氏心中愈发疑惑,待看到顾念卿颤抖的双手时,却又放下心来。
这贱蹄子最是诡计多端,难保不是在以退为进。
她半分不让的站在顾念卿身前,挡住顾相的眼神,低声道:“卿儿,你说,你的院子中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