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燕京中流言四起。

相府二小姐与府医有染，算计自家姐妹落水，大小姐情深意重，不顾自身安危跳入湖中营救庶妹。

街头巷尾，素来是流言纷起的地方。

面容普通的妇人，手中挎着一个菜篮子，围在众人中间侧耳聆听。

“你们可知昨日太子殿下竟是脸都气红了，这相府二小姐亦当真是胆大包天，竟当着皇室的面儿与外男搂搂抱抱，当真是不要脸！”

一个身穿粗布青衣的妇人愤愤道，面上尽是不屑鄙夷。

“都说相府二小姐是燕国第一才女，她应不会是与外男有首尾之人。”一人质疑道。

“燕国第一才女？我呸！若叫我说，那相府大小姐方真真是燕国的好姑娘。上回若非那大小姐，离王可就葬身马蹄下了！”

“可不是吗？上回相府大小姐方是真真的美人！”

顾念卿先前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至少出事后，已有不少人选择相信她。

“相府二小姐？”挎着菜篮子的妇人疑惑出声：“昨日在相府中，那二小姐口口声声说大小姐是贱人。”

“什么？竟这般没规矩？”粗布青衣妇人惊呼，肥硕的身躯抖动，似乎连身上的肥肉都在愤怒一般：“还说燕国第一才女！”

“那二小姐与我家小姐有些交情，听闻这二小姐最是没规矩，竟还与自己未来的姐夫……”挎着菜篮子的妇人猛地捂住嘴，似是透露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

原是如此！

众人纷纷了然，若是将这大小姐害死了，这二小姐便成为相府唯一的嫡女，说不得这门亲事便也……

知晓内情的妇人因透露了秘密，唯恐众人深究，不得已只得挤开人群，赶紧离去。

只后头的议论声却是愈发大了。

绕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妇人一个闪身，便躲入一旁的小巷。手脚麻利的将面上的面具撕开，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一道疤痕自眉心划过，正是容情。

红衣女子双手环抱，懒懒的靠在墙上，迂回的拐角正将其挡住。女子口中叼着一根杂草，神色冷清，却又夹杂着一丝玩味。

“顾姑娘，已按你的吩咐将话传出去了。”容情神色冷漠，与方才却是全然不同。

顾念卿应一声，招招手：“容情姑娘不愧为王爷的得力助手。”

容情瞥她一眼，随即垂下眼帘，并不言语。

“小姐，奴婢不明白。”拐角深处蹦出一个小丫鬟：“小姐吩咐容情姑娘传的话，便是有人信了，待到二小姐一澄清，便也不过无用功。”

流言最好利用，却也最快平息。

“于旁人是无用，可于顾念欢，便再有用不过了。她若是还要名声，便应与幕皓天保持距离。”顾念卿冷笑。

可愈是得不到的，顾念欢便愈是感兴趣，哪怕争得头破血流，亦会得到！

三人并不久留，容情一个闪身便不见了人影，顾念卿与盼归说说笑笑，回到院中。

白姨娘身侧的丫鬟已在院门前等候多时，见着顾念卿，马上迎上前来，很是着急的模样。

“大小姐，姨娘有话与你说。”丫鬟四下打量一番，凑到顾念卿耳旁，压低声音：“与夫人有关。”

顾念卿挑眉，与罗氏有关？

随着丫鬟一同前往顾念欢的院子，挑开门帘，走进房中。

浓郁的中药味扑鼻而来，顾念卿皱眉，望向床边的妇人。

顾念珠躺在床榻上，因着顾念卿抢救及时，她算是捡回一条命。只疲惫不堪，方才睡下。

顾念卿倒也不着急，只候在一旁。直至白姨娘捻好被角，站起身来。

“大小姐。”

顾念卿颔首，转身走出房间。

并非体恤顾念珠身子不适，而是房中药味太过浓郁，便是下毒好手洛神大人，亦忍不住吐槽。

院中清静，白姨娘双手贴在腰侧，很是规矩。

“贱妾多谢大小姐。”

顾念卿抬眸看她：“姨娘客气了。”

她能骗过顾念珠，却未必能骗过白姨娘。顾念珠之所以会落水，正是因着她事前愈对顾念卿下手。

如今顾念卿无碍，反倒是顾念珠与同谋顾念欢落入湖中，虽说顾念卿亦跃入湖中救人，白姨娘却是心中有数——一切皆不过是顾念卿的谋算罢了。

眼前的少女，如今不过二八年华，却已是这般深不可测，不得不叫人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