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下意识地抱着木鱼敲打,老夫人心头升起一股不安。若是蠢外孙当真出了事,她愧对他死去的娘亲!
“阿离是个苦命的孩子。”老夫人叹气一声,视线越过顾念卿,望着虚空,声音中满是心疼苦涩:“我总与太后娘娘说,为何要是阿离,若是这怪病是生在我身上,该是多好?”
查不出原因的体弱多病,瞧着面相便活不长久的命运,若是不是慕容离,该多好?
“世上的事,怎会总如人愿。”顾念卿低头,握紧双手。
正如她一出生便被人抛弃一般,便是再多愤慨,又能如何?
“幸而容离生在皇家。”
若是平常百姓家,这般命格的孩童,早应被当作妖孽烧死了。
“你是个有心的,便容我倚老卖老一回,若是今后他有难,你能否看在你二人的交情上,帮他一回?”老夫人望着顾念卿,道。
这女子绝非常人,但从她敢只身前来见自己,便已能看出她的非凡来。
“容离是小女子的至交,便是老夫人不开口,他日他若有难,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顾念卿给老夫人备下的寿礼,正是一张老人家调理身子的方子。她自知晓老夫人每日为慕容离念经祈福那日起,便已备下这药方。
“小女子今日来国公府的目的已达成,便不叨扰老夫人了。小女子曾见过老夫人的事儿,还望莫要告知容离。”顾念卿起身,朝老夫人福福身,抿唇道。
若是再不回去,罗氏母女说不得又应闹出什么幺蛾子。
顾念卿出了竹楼,老夫人一手拿着药方,只瞥了一眼,便递给一旁的老嬷嬷,道:“去,将这上头的方子煎煮出来。”
“老夫人,这……”老嬷嬷颇是为难,迟疑一番,道:“若是顾大小姐这方子有问题,老夫人用了药方,岂不……”
凌厉的目光扫过,老嬷嬷垂下头,将药方拿在手中。
“另外,去回禀了太后娘娘,是个好姑娘。”
老嬷嬷踏出竹楼,身后传来一声轻叹,不过片刻,便又是敲打木鱼的声音。
极有规律,仿佛已重复无数次。
老人家闭上双眸,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蠢外孙,终是寻着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人了。
这厢顾念卿与老夫人因慕容离而结交,另一头的三个小姐妹却是开始闹矛盾。
孙菲雅拽着顾念欢与刘若珊,离了顾念卿,便开始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近来听得的传闻。
“听闻千尘公子住进了相府,只为着给顾念卿调理身子。欢儿姐姐你可曾见着这神医,我爹爹说,千尘公子长得很是俊美。”孙菲雅坐在中间,两侧的刘若珊与顾念欢均将视线投向正前方。
孙菲雅发觉异常,揽着顾念欢的手臂娇声道:“哎呀,欢儿姐姐你与若珊姐姐今日是怎么了?”
三人当中,她年纪最小,故而于男女之事最是模糊。
却不知她身旁的二人,正是因着同爱上一个男子,方会有今日。
“不知欢儿可曾见过那神医,但前几日我却是见着了。瞧着倒是个清风朗月的,许是因着在城外救下顾念卿,故而有些心疼她的处境,方会留在相府中。”刘若珊淡笑,语气中满是嘲讽。
旁人许是还会信了顾念欢的狡辩,她却是知晓,顾念卿险些死在城外,正是顾念欢与罗氏的杰作。
分明做了这等龌蹉事儿,竟还想着将责任推到那叶府医身上,当真是叫人不齿。
能与顾念欢走到一同,孙菲雅自是因着脸皮厚,性子娇憨,顾念欢不便将她撵走。刘若珊却是因着她的“大家风度”,虽不若顾念欢这般有才气,只在燕京中亦很有些名声。
二人若是结交也就罢了,若是针锋相对,只怕这一出戏,断不会轻易收场。
“好歹我大姐姐如今是自由身,心无所属,便是千尘公子当真是为着她留下又如何?说起来千尘公子倒是个光明磊落的,虽对大姐姐有好感,却是不曾恶意中伤太子殿下,以为自己博得美名。”顾念欢轻笑一声,掩嘴朝刘若珊看一眼,其中嘲讽,自是不言而喻。
她与太子殿下的情意这燕京中还有谁人不知晓?莫说她还费力为幕皓天创造机会甩了顾念卿这一耻辱,刘若珊这般作为,也未必比她高明。
火药味渐浓,孙菲雅隔在二人中间,颇为纠结。
“你们吵架了?”孙菲雅扭捏片刻,方低声开口问道。
刘若珊侧脸看顾念欢一眼,冷哼一声,道:“怎会呢?我与欢儿的交情可好着呢!”
好到她知晓她所有的坏心思,方愈发从心底里觉得,她配不上器宇轩昂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