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慕容离抱着她，却是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顾念卿咬着下唇，心中虽是紧张，却又有了一些莫名的安定。

终于要坦诚一切了，她再也不必瞒着他。

“容离。”顾念卿小心翼翼的坐在慕容离的身侧，双手有些不安的揪着裙摆，低声道：“我若是与你说了此事，你定要相信我。”

慕容离目光温柔，神色淡淡的点点头。

他自然是信她的。

“我不是顾念卿。”顾念卿抬起头来，直视着慕容离的双眼，道：“顾念卿已经死了，那日容留捞起来的，不过是一具没了生命的尸体。”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只若是细细的回想，慕容离却也不觉得惊奇。他发现顾念卿发生改变的时候，正是在顾念卿溺水醒来后。

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从前的顾念卿懦弱卑微，仿佛一只永远只配活在黑暗中的蝼蚁一般。

后来的顾念卿肆意张扬，有仇必报，从不退缩。

他爱上的，是后来的她。

也是真正的她。

“我本是一缕冤魂，却不知为何，竟然成为了顾念卿。那日在院中醒过来时，我还不相信，我竟是活过来了。”顾念卿似乎看到，那日迷茫却欣喜的自己。

重生——重获新生。纵使相府中的形势不容乐观，她仍是觉得庆幸，能活着便好。

“你大抵是不会相信，我前世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杀死的。”

“我信。”慕容离目光坦荡。

正是因着前世曾遭人背叛，今生才格外的小心翼翼，唯恐再遇上那等心思不纯之人。

“我原本生活的地方，与燕国是全然不同的。在那里，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从小便接受严酷的训练……”

顾念卿闭上双眸，缓缓的与慕容离诉说着，她前世的种种。

如何被带回到组织中，如何亲手将自己的同伴杀掉，又是如何开始杀第一个目标人。从冷血无情，到遇上宋哲后的温柔体贴，却不想到头来，却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美梦，从头到尾，只有她为自己感动。

“在此之前，我竟是从未想过，他与罗安安竟会背叛我。那杯水被我喝下后，我便唯有躺在地上，望着他们狰狞的笑，只恨自己轻信旁人，到头来却是害了自己。”

慕容离伸出手，将顾念卿紧紧搂在怀中。

原来，她竟有这般不堪回首的曾经。

便是前世，只要还记着，便每日都要饱受折磨，痛不欲生。

“我很害怕，有一日会有人发觉，我不是顾念卿。”顾念卿伸手捂住小脸，低声啜泣：“我替她保护盼归，照顾长安。可是，我心里却还是不安心，仿佛是因着我的到来，她方会没了性命。”

“我本还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她会回来，我又应如何自处？许是她回来那日，我已经是死了。我怕我若是闯了祸，待到她回来便要替我收拾烂摊子。”

每日都活在痛苦与折磨中，一面觉得是自己抢了那女子的东西，一面又觉得，许是那女子不会再回来了，她这般亦不算是抢。

“卿卿。”慕容离沉沉的叹气一声，微凉的手指触摸着顾念卿沾满泪水的小脸。

他在她的眼睑上落下一吻，道：“不该怨你的，你来到时，她本就已经不在了。若非是你，盼归便不会有今日这般安稳的生活，顾长安亦不会知晓一切真相。相府中的事儿，你处理得很好。我爱你，是因着你是洛清。”

不是因为是顾念卿，才有了今日的安稳生活。

这一切，都是她洛清亲手为自己争取的。那个女子，虽是不在了，却也定然希望，有朝一日能被众人接受。

“你很好，不是你的错。”

被人背叛致死，不过是因着宋哲与罗安安的歹毒。

原本的顾念卿的死，是相府中的种种欺压，与慕皓天的刻意刁难。

“容离，我很害怕，很害怕有朝一日，我还会被人背叛。我不敢将后背交于旁人，我怕……”顾念卿低声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慕容离抬起她的小脸，直视着她的双眼，道：“卿卿，你看着我，我不会背叛你的。此生，我都不会负你，相信我。”

顾念卿可怜兮兮的吸吸鼻子，一双眸子中雾蒙蒙的。

她声音中带着鼻音，瓮声瓮气道：“你若是背叛我，便是死，我也要拖上你的。”

她好不容易方决定对慕容离敞开心扉，若是他当真也背叛了她，她定然是会疯的。

只是，在疯之前，定要拖着他一同下地狱。

“好，死也与你在一起。”慕容离却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顾念卿将心中埋藏许久的秘密说出来，心中便是轻松不少。

至少她不必再担忧，哪日被人发觉了身份，会变的多么孤立无援。

有他在，便不是孤立无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