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方才其实不是王爷故意要伤了奴婢的。”盼归咬咬牙,终是将藏在心中的话说出来:“是容芊芊她动了,奴婢本还想着给她撒些药粉,方会一时失误,撞上了王爷挥出来的罡气。”
盼归有些愧疚,若不是她一时冲动,小姐与王爷便不会……
顾念卿的眸光闪了闪,却是极快的黯淡了下去。
“便是这般,又能如何呢?”顾念卿苦笑一声,捂着胸膛痛得龇牙咧嘴的:“方才容芊芊这般作态,他却还是能容得下她,便是他不是故意伤着你,我与他亦再无可能了。”
“小姐……”盼归觉得心疼得很。
自家小姐,本是何等骄傲的女子,如今却是为着一个离王,生生将自己折腾得这般狼狈。
盼归在心疼的同时,却又有些无奈。
小姐这一身的泥土,是从何处弄来的?
顾念卿与盼归寻了一家客栈,便在里头等着书语几人。
顾念卿在这城中亦是很有些名气的女子,此番贸然住进客栈中,更是叫相熟的人觉得不对劲。
王爷可是将王妃捧在手心宠着的,只瞧着王妃双眸通红,身上的衣裙亦是被划破,很是狼狈的模样,莫不是王爷与王妃吵架了?
阿四正巧便见着顾念卿这般狼狈的模样。
待到顾念卿与盼归坐在大堂中用膳时,阿四便忍不住走了进去。
顾念卿与盼归同时抬起头来,一人双眸通红,一身狼狈,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一人唇边还沾着血迹,衣裙上沾着灰尘。
“阿四?”盼归声音清脆,一如往常:“你的身子好了?”
她激动的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绕着阿四走了好几圈,啧啧赞叹:“果真是好了。”
阿四却是盯着顾念卿看。
他是知晓的,最先发觉瘟疫的异常之处的人是离王妃,离王殿下还说了,王妃还研制出了治愈瘟疫的法子。
那药方子,多亏了离王妃的用心。
“王妃为何这般……狼狈?”阿四道。
顾念卿的手握着筷著,漫不经心的在菜上拨来拨去,道:“无事。”
盼归在一旁亦是低着头,只却是低声嘀咕道:“还不是容芊芊……”
话要点到即止。
盼归跟在顾念卿许久,于这等最为简单的道理,却是懂得的。
果不其然,阿四的脸色变了变,道:“离王殿下为着容芊芊,竟是将王妃给赶出来了?”
“不是。”顾念卿的手顿了顿,眸中满是平静:“要一同用膳吗?”
话题转得太快,阿四有些跟不上来:“啊?”
盼归翻了个白眼,小姐每回不想与人解释时,便会将话题扯开。
她闷闷不乐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吩咐小二再上一副碗筷。
顾念卿面不改色的用膳,阿四却是紧盯着她,仿佛要从她面上看出真相一般。
与往日不同,今日的顾念卿面无表情,再没了往日的明媚张扬,仿佛一朵失去浇灌的娇花一般,正在渐渐枯萎。
她眸中分明不带一丝悲伤,却叫人有些透不过气来,愈发为她心疼了。
“鼠疫的事情,解决了?”顾念卿被阿四看得有些无奈,不得已再次扯开话题。
说到鼠疫,阿四总算是将注意力转移了,只将今日发生的一切一一与顾念卿说了。
“白沁书……死了?”顾念卿面上仍是一片平静,叫人心中有些发麻。
阿四老老实实的点点头:“是与王贵哥一同葬身火海,临终前将豆豆托付给了书若姑娘。”
也就是将豆豆托付给她了。
顾念卿点点头,道:“豆豆这名字怕是小名吧,从今日起,这世上便再没有豆豆了。”
阿四以为顾念卿要追究王贵的罪孽,不免慌了神色:“王妃,大人的过错,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便叫‘白念晨’吧。”顾念卿道。
阿四知晓自己误会了顾念卿,不免红了脸。
王妃又岂会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
豆豆跟着王妃,应是会过上好日子才是。
“念晨?”盼归歪着脑袋,面上总算是有了些笑意:“是要忘记昨日,念着明日的意思?”
念晨……
“大人的过错,确实不应算在一个孩子头上,念晨今后便跟着我了。”顾念卿眯了眯双眸,下定决心将白念晨培养成一个“用毒小能手”。
至少在她的教导下,使得一手好毒是无碍的。
盼归抖了抖身子,着实不大想打破自家小姐的美好幻想。
白念晨不过是一个还不知事的小娃娃罢了,小姐竟是打一个小娃娃的主意。
“阿四,你可知晓那深巷前头的宅院的主子是何人?”顾念卿想了想,将筷著放下,捏着桌上的荷花酥,道。
阿四见状,忙将筷著放下。
只盼归却是按住他的双手,道:“阿四哥不必在意,小姐近来胃口不大好。何况如今咱们不在府邸……不讲究这些有的没的规矩。”
“那是一位富商的家。”不得已下,阿四便唯有捏着筷著,道:“只那富商是何人,却是无人提起过。我爹与我说过,那富商原是一位大善人,只后来遭难,那宅子却是烧毁了。”
“那富商可是姓荣?”
纵使心中早便知晓了答案,顾念卿却仍是屏住呼吸。
阿四摇摇头,小心的瞥了四周一眼,道:“这话王妃莫要再提了,城中的老人都说了,那富商是被人灭门了,招惹了了不得的大人物,若是咱们在城中议论,被那富商的仇家知晓了,说不得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