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稳了稳自己的神色，下头已经有胆大的贵女开始上前来献艺了。

顾念卿一手搭在腿上，一手却是举起了酒盏，里头装着的并非是清酒，而是专供宫中女眷用的果酒。眯着双眸扫了正中央献艺的女子一眼，她低下头来，将酒盏中的果酒一饮而尽。

修长的脖子微微的动了动，便是下头的女子都忍不住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容芊芊双手搭在腿上，恨恨的揪着裙摆，看着顾念卿的目光很是不善。

回王府后，定是要叫师兄好好儿教训这贱人一番。

京中的贵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很快的，便已有大半的贵女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只上头的人却是明显没有心思细细欣赏了，只贵女们亦并不在意。

顾念欢坐在较为靠后的位子，她前头的少女都一一上去了，只余下她一人。因着她低着头，她身侧的少女却也不曾细瞧了她的容貌，此时见着大家伙儿都上去了，只顾念欢却仍是定定的坐在原地，不禁有些不喜了。

凭什么她们上去了，这女子却是动也不动的坐在原地。

“喂，你怎还不上去献艺？”那少女神色不耐的捅了捅顾念欢的手臂，不悦道。

“啊？”顾念欢低呼一声，似乎被身侧的少女吓着了一般，猛地抬起头来。

而亦正是因着她这一声低呼，打断了正在弹琴的少女的节奏，少女的手被琴弦划破，忍不住痛呼一声，气呼呼的瞪着那罪魁祸首。

“顾念欢！”弹琴的少女发出了更大声的惊呼。

顾念欢似乎很是尴尬的低下头来，众人只见着她瘦弱的肩膀在轻轻地耸动，仿佛被吓着了一般。

若是顾念欢还是相府的才女，说不得众人还会上前替她解围，只如今她不过是一个妾，何人还愿意与她交好？

顾念欢早便想到了会如此，莫说是旁人了，便是从前与她最是亲密的孙菲雅，亦不曾出言替她说话。

嘴角嘲讽的勾起，便当顾念欢想着开口的时候，便听得顾念卿淡淡道：“二妹妹既是来了，方才为何不说话？你是我顾念卿的妹妹，还怕旁人会瞧不起你不成？”

顾念卿可不是在替顾念欢撑腰，而是在隐晦的告知顾念欢，只管放开心来闹。

顾念欢莫名其妙的看懂了顾念卿的意思，虽说有些不愿，只很显然如今她能依靠的，便只有顾念卿一人了。

顾念欢此行，一来是要膈应刘若珊，二来则是要容芊芊彻底看清皇后的真面目。

她抬起头过看了皇后一眼，果真便见着皇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皇后看着顾念欢，不悦道：“虽说是离王妃的妹妹，只素来没有妾室来宫宴的道理，顾姨娘的帖子是如何得来的？”

皇后颇为不喜的将视线落到顾念卿的身上，其中意味自是不言而喻。

只顾念卿却是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便是连眼皮都不曾抬起来。

她要做的不过是给顾念欢递个梯子，好叫顾念欢这场大戏，能够唱下去。

倒是顾念卿身侧的刘若珊脸色不大对劲。

她眯了眯双眸，看着下头貌似在害怕的顾念欢身上。她敢笃定，顾念欢的帖子绝对不是顾念卿给的，需知晓，顾念卿自个儿都未必愿意来这宫宴。

既是不能看戏，何必惹麻烦。

顾念卿可聪明着呢！

众人又一次沉默了下来，着实是想不大明白，为何今日的宫宴，倒是别样的叫人觉得心慌慌。

“回娘娘的话，贱妾的帖子，不是大，离王妃送来的。”顾念欢咬着下唇，站起身来，走到了仍在发愣的弹琴少女的身侧，跪下来低声道：“是，是贱妾……”

她低下头来翻了翻自己的衣袖，却是不见了那张帖子，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顾念欢果真是不同了。

顾念卿扫了顾念欢一眼，低头笑了笑。

不过，这样才更是有意思，顾念欢与皇后斗起来，她方能好好儿的看戏。

太后看着顾念卿，哼了一声，顾念卿想着看戏，她如何会看不出来。只皇后不问是非，便将顾念欢混进宫中来的过错算到了顾念卿头上，这是要当着她是死人？

“卿儿可不是那等会背后算计人的女子，皇后可莫要污了哀家孙媳妇儿的名声。”太后嗤了一声，道：“皇后送到离王府的帖子，只怕早便不知去了何处，卿儿是王妃，若是要进宫，还要靠着皇后的帖子不成？”

皇后脸色苍白，连声道：“是臣妾的过错。”

林淑妃再次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太后冷眼一扫，林淑妃的笑意便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