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好吗？”顾念卿迟疑道。

“啊，好啊！”凌季受宠若惊，连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模样，顾念卿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捂着嘴，双眸弯弯，仿佛两轮明亮的月牙儿。

“那便好。”顾念卿笑道，方才横在两人见的鸿沟，似乎一下子便没了。

凌季心头的大石落下，对着顾念卿扯出了一笑温润的笑容：“若是早知晓你是我的女儿，你便不会受这些委屈了。”

他看着女儿瘦不拉几的小身子，却是心疼得很。

慕容离眯了眯双眸，他可是将王妃养得极好的。

顾念卿的手被慕容离握在手中，她笑道：“不算是受委屈呢！我在燕国的时候，只要想要有长安与娘亲，便不会怕了。”

她想要替娘亲报仇，想要好好儿的保护着顾长安。故而便是遇着再大的难处，亦终究是能撑下去的。

慕容离不满的皱了皱眉，微微的捏紧了顾念卿的手，几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

在王妃能撑下去的理由中，竟是没有离王殿下，那可当真是不好。

顾念卿无奈，侧脸过来，不顾还有旁人在场，便凑到了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慕容离满意了，凌季却是不满意了。

在江南时，他便是瞧此人很是不顺眼。

“咳，离王当初带回来那女子，可真是一个奇女子。”凌季意味不明道。

这般明显的挑拨离间，莫说是慕容离，便是顾念卿都有些窘然。

“您当初在旧宅中时，为何不与我说，您便是……”

您便是我爹。

“那时我还不知晓，你便是我的女儿。”凌季亦有些怅然，叹道：“我本以为萝儿是当真一心要与那相爷过日子了，便断了心中的念想。直至后来萝儿身死，我都在自欺欺人，只当萝儿是当真忘了我。”

故而那时，他根本便不曾想过，要去查清楚一切，便也自然不知晓，顾念卿便是他的女儿。

“是这样啊……”顾念卿有些惆怅。

她甚至在想，若是这人早些知晓，自己便是他的女儿，而娘亲一直在等他，说不得娘亲便不会死了。

“人各有命。”慕容离低声道。

顾念卿很快便重新振作了起来，慕容离说得对，人各有命，许是娘亲今生的命运本就如此，说不得娘亲亦如她一般，早便在另一个世界，寻到了归宿了。

匆匆来到这世上，爱过一场，却也算是无憾了。

“卿儿，跟爹爹去见一个人可好？”凌季道。

当年灭了容家满门的凶手，便正是他的兄长，若是不叫卿儿亲眼见着那人，只怕此生，卿儿都会将他当成杀人凶手了。

“何人？”顾念卿警惕。

不会是要带她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便将她杀人灭口吧？

“去见容家的仇人。”凌季的神色突变，冷冷道。

容家的仇人！

顾念卿自然是极有兴致的，她腾地站起身来，拽着慕容离的袖子。

“他为何要杀了外祖父与外祖母？”顾念卿跟在凌季身后，眸中渐渐染上一抹血红色：“呵，终究是找到了。”

她以为杀了容家满门的人是凌季，只今日方知晓，那人并不是她的父亲。

“当年我在燕国江南遇到了萝儿，本以为待我回都城后，便向父皇请旨，将萝儿迎进门来。后来我在皇兄跟前说漏了嘴，当时正是夺嫡最激烈的时候，父皇想要我当凌国的国君，皇兄想要打击我，便差人去灭了容家满门。”凌季声音低沉，在顾念卿看不到的方向，双眸中满是血红色。

他从未想过要当皇帝，他知晓自己心中的志向，只想着娶一个温柔的女子，在长兄的庇护下度过余生。

所谓的惊才艳艳，不过是因着不想当一个一无是处的皇家子弟罢了。只是他不想要争，有的人却未必愿意放过他。

容家满门一百余口人，其中不乏嗷嗷待哺的婴儿，听闻那夜的火光，照亮了整座城池……凌崧无辜，那容家那些仆妇主子，便不无辜吗？

“呵！”顾念卿冷笑，道：“他既是敢如此狠心绝情，那便应也叫他尝尝，这等失去至亲的滋味。”

当初娘亲尚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一夜之间至亲全部死在了歹人手中，便是她自己亦不得不躲进了桃花庄里头。

若不是因着凌国如今的皇帝，一切便都不会发生。

慕容离握紧了顾念卿的手，趁着凌季不曾注意，趁机在心上人的耳边亲了一口，低声道：“有我在，若是要报仇，我来便好了。”

这等体力活，自然是不能累着了王妃的。

顾念卿眯起了双眸，血红色褪去，只余下满目的无奈：“不许闹！”

这还是在外头呢！

凌季也想说“不许闹”，他还未认可这臭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