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心中沉闷,微微抬手扶额道:“这衣衫实在常见,恐怕是查不出什么端倪来。”
阮无城略一沉吟,这才将心中所想说出:“旁人可能觉得没有什么,只是我总觉得有哪里异样—”
蹙一蹙眉头,明月抬眸望去,便见阮无城孑立于前,一袭白衣更显绝尘气息,如画般的俊容十分坚毅道:“我想查查看。”
清浅颔首,明月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心中尚存一点点希冀,便道:“也好,终究那晚只有你见过行凶之人。”
阮无城不再多言,便一拱手道:“互安。”
“同安。”朱唇之间如兰吐息,明月也不再多话,阮无城便旋身离去。
翌日,皇后宫中来传觐见,明月私心并不想去见,可无奈身在太医院,也不得违抗,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进宫。
到了皇后宫中请安,便见她一身简单素雅的曲水万字花纹宫装,三千发丝绾成一个低垂的如意髻,只配了简单的镶玉凤头银发钗,浑圆的珠子累累垂在鬓边,更显得她雍容和气。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明月恭谨行礼,面上只带着恬淡的笑意。
“不必多礼了,如意,赐座。”
皇后体恤明月刚刚失去亲人,便着人看了座在她跟前说话。
皇后一向温柔敦和,如今一见明月这样削瘦的身形,自然是少不了劝解道:“世事无常,人的生老病死却是天理轮回。你也不必太过伤心。”
“是。”
明月低低应声,心中却是针挑一般的疼痛,一下一下的刺着那最敏感的神经。
皇后见明月情绪低垂,一挥手着人赐了茶,继续道:“本宫瞧你身形清瘦了不少,别总顾着伤心,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明月闻言便缓缓起身行礼道:“劳烦皇后娘娘牵挂,明月心中不胜感激。”
微微点首,皇后鬓边的东珠坠子发出闷闷地碰撞之声,便道:“本宫看重你半是稳妥,自然也希望你安好。有空多陪陪沛儿,可不要因着这些事情冷了两人的关系。”
明月沉声应下,两人又闲话了几句,明月这才行礼告退,彼时晨间的薄雾方退了去,因着昨日的一场夜雨,长街的是石板上还是暗沉的湿润,明月由巧儿扶着站在甬路之上微微失神。
打远儿行来一队矫撵,阵势十分雍容浩大,明月方退到一边行礼,便见仪贵妃的仪仗缓缓来到跟前。
“起来吧。”仪贵妃慵然地倚在矫撵上,用手中的蚕丝娟纱摁了摁鼻翼间的粉,柳眉微挑道:“许久不见你了,跟着本宫去仪祥殿请个平安脉吧。”
“是。”明月毕恭毕敬,也不多做解释,便跟在仪仗后面来到仪祥殿。
因着没拿药箱,明月便简单地用了娟纱手帕为仪贵妃把脉问安,前几次皆是因为头风的外病,再加上为陈博傅的事情,明月已然是心力交瘁,虽然日日都为仪贵妃请脉,却也只是看一下她是否有什么病症,并不曾察觉任何异常。
而近日遥遥便见仪贵妃从皇上的寝宫回来,明月心中便有了几分思量,所以把脉之时格外注意。
“如何?”仪贵妃见明月收起了绢子,便问道:“本宫何时能够怀上龙胎?”
明月心下一沉,却是盈盈一个行礼道:“娘娘身子一切无恙,只是这时候还早,看不出一二来。”
柳眉之间微微紧凑,仪贵妃从鼻翼中擦出一个叹气,不无担忧道:“本宫这些年来承宠不少,按说雨露也是最多,可是却一直没有胎气,当真是忧心。从前因着头风的毛病,本宫也没在意,可是如今头风已经治好了,怎么还有没有动静?”
心下微微一个转圜,明月轻沉一声,如实道:“回娘娘的话,平日里的请脉也不过是看一下娘娘身子是否有恙,并不能检查出是否有胎气。”
仪贵妃身形一靠,眉心松开两分道:“那好,你快给本宫仔细检查一下,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她心下着急,便即刻吩咐了自己身边的侍婢道:“兰芝,快去太医院将上官小姐的药箱取来。”
仪贵妃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主,她身边的人更是行事利索,即刻便应了声下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取来了明月的药箱。
“娘娘稍等片刻,明月这就为您检查。”
明月谦和行礼,这才打开药箱细细地检查开来。
先是金针刺过穴位,检查内中的是否有淤塞,再配以简单地望闻问切,却也算是详细了。
金针插进最后一个穴位的瞬间,仪贵妃微有抽气,明月微微一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一将金针取下,果然不出所料,最后一根金针抽出的瞬间,明月见到那针探进穴位的部分隐约有些发青。
“怎么样了。”仪贵妃身子稍稍前倾,便见明月将金针缓缓收好,面上神色看不出明暗。
方才那金针拔出的瞬间,明月便已经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