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眉黛化作一抹子淡淡地愁云,明月皱起眉心道:“不仅是如此,这一次的事情牵连众多,就连仪贵妃也牵涉其中,岂不是很奇怪?”
“若说这宫中与仪贵妃不睦的人是大有人在,主子是如何觉得的?”苑竹看向明月,却见她摇首几分道:“若真的是这样就简单了,只是,我今日冷眼瞧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裳春苑的门前,明月停下脚步,苑竹便上前叩门,不多时便走出来一个小太监,见到明月和苑竹站在门前,急忙笑脸相迎地打了一个千儿,扬声道:“德妃娘娘已经等候太子妃多时了,只等着问一问芯贵嫔娘娘的近况,正念着呢,您就来了。”
明月颔首一下,便道:“芯贵嫔已经被晋封为芯妃,以后可不要这样叫了。”
那小太监愣了一下,旋及便喜笑颜开道:“那是喜事啊,想来芯妃娘娘是诞下一位健康的皇子了,奴才这就进去知会下面的人。”
说完,那太监便打了一个千儿领着明月进到里面,自己则转身离去。
明月这厢方进了里面,便见内寝之中的湘妃帘已经被打开,德妃早已经在里面等候,这会子怕是已经听到门外的对话了,未出声便笑道:“芯贵嫔已经晋了芯妃吗?她可还好些?”
明月一壁福身行了一个礼,一壁朱唇上扬道:“母子平安,二皇子虽然没有足月,但是身体健康无虞。”
德妃闻言亦是喜出望外,柔然地脸上晕开一个淡淡地笑意,好似雨后新新绽放地海棠花一般柔和。
“累了半晌,快坐下休息一下罢。”德妃笑逐颜开间仍旧不忘记惦记明月的身子,便伸手将她拉到软榻上坐下,笑道:“本宫之前还很担心,现在听到你这样说也安心不少。待到芯妃身上好些了,便将之前缝的肚兜送去与她贺喜。”
明月闻言垂首,便见那缠枝牡丹翠叶地樱木矮脚桌子上放了一堆丝线和锦缎,旁边已经摞了三五个精致地小肚兜,尤其是其中一个虎头肚兜,上面的虎头绣的虎头虎脑很是可爱,便忍不住伸手轻抚一下那细细地针脚留下的印子道:“娘娘这样疼爱二皇子,想来将来他也很孝顺您呢。”
德妃清欢地笑了笑,捡起一个还未绣完的肚兜道:“孝顺也谈不上,本宫也不是他的母亲,孝顺也是给芯妃的。”
朱唇漾起一个甜美地笑意,明月出众的姿容莞尔一下恍若天人,她声线噙着几分欢愉道:“娘娘光顾着恭喜别人,却不想贺喜一下自己吗?”
“什么?”德妃被明月这一句话说的有些迷惑,眼神充满迟疑地看向明月,便见她正了正自己鬓边的珠花道:“芯妃娘娘母家地位不高,按道理是不能养在身边的,即便二皇子身上孱弱,宫规却是不能更改。但是明月已经向皇上请旨,将二皇子暂时将养在娘娘膝下。这可不是好事么?”
明月的话音未落,德妃手中原本拿着的刺绣便跟着圆木签子一起掉在桌子上,发出响亮的哗啦声,惊得她也是手下一抖,她急忙醒神过来,便弯腰去捡,不料上面的银针还明晃晃地别在绣布上,慌乱之中的德妃忘记注意,却是抓在那针尖上,尖锐的针尖立即将她圆润的指腹刺出一个小洞,嫣红的鲜血便氤氲而出,她呼痛一声,便将手中的肚兜掉在地上。
明月没有料到德妃会是这样的反应,便急忙起身上前去搀扶,却见德妃垂首不语,她有些担忧地低声开口呼唤道:“德妃娘娘?”
德妃身形一颤,手指上的血珠便抖落在那肚兜上面,留下一滴鲜红的血花,紧接着便掉落几滴晶莹,沾湿了她胸前的衣襟上盛开的海棠刺绣。
明月见状心中微微震颤,急忙上前和碧儿将她搀扶起来,她却缓缓推开两人的手,再次抬起螓首,却是满脸的泪痕,但是那双流着眼泪的双眸却闪着晶亮的希冀,她轻声开口,带着震颤道:“明月,谢谢你。”
眼眶没来由地一酸,明月伸出一只柔荑,德妃这才将手搭在她的手上借着她的力量起身,另一只手用绢子擦拭着脸颊上的眼泪,有些哽咽的难以出声。
“这是好事,娘娘怎的还哭了。”
明月亦是强忍着自己眼中的泪意,用自己手中的手帕为德妃拭去泪水,便见她有些呜咽地开口道:“我这辈子在子嗣上便已经是再没有缘分了,却不想你能这样帮我。”
朱唇嘴角的笑意有些宽和地欣慰,明月闻言细语道:“自然也是因着娘娘心善,所以明月才略尽绵力。虽然是暂时的,但是想来这几年娘娘膝下也不会寂寞了。”
德妃因着感激和触动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用手紧紧地攥着明月的手,这边苑竹已经将地上的锦布捡了起来,她同样被感染地感动不已,软语道:“芯妃娘娘不得将二皇子养在身边,二皇子早产身子孱弱,所以送去皇子所中皇上也不放心。但是其他的主位娘娘与芯妃娘娘并不算好,唯有德妃娘娘您与世无争,所以主子便提了两句,也算是顺水推舟。”
明月眼角余光投向苑竹,眼神之中蕴着几分赞赏,她纤长如鸦翼一般的睫毛扇了一下,亦是轻声道:“明月之前承诺过,必定不会叫娘娘就这样一人孤独居住在这裳春苑中。芯妃娘娘与您一向交好,想来醒来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