螓首转动一下,明月便看向那两碗中和汤道:“所以检查药渣估计不会有什么效果,他们既然敢谋害二皇子,便已经做好了十足的打算。”
阮无城的嘴角略微抽动一下,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不多时彩月便已经捧着药渣前来,阮无城检查之后果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那药物之中的寒凉之物似乎都已经被催化了一般,寒性都徒增了好几倍。
“彩云,你去取药渣的时候可有被人看到?”
明月见状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彩云急忙摇了摇头道:“药渣早就准备倒掉了,奴婢就知会了一个小面的一个小婢女为奴婢拿了出来,并不会有人觉得不妥。”
轻点下颔,明月抬首就见到阮无城凝重的神色,轻声道:“可是看出来什么?”
阮无城单手摩挲着那些已经变成渣子的药材,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些药物似乎都被什么东西催化了,原本普通的熬煮并不会将其中中和的寒凉药材变得这样凶猛。”
垂下螓首,鬓边累累的碧玉串花戏珠玲珑簪子珠花便随着明月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之声,清脆的声音伴着殿中滴漏的叮咚之声,只叫人觉得脊背寒凉,芯妃抬头无助地看着两人,却是茫然。
心下转圜着刚刚几名嬷嬷说的话,一点一句地逐渐连成一片,明月只觉得之前似是有什么蹊跷,好似一团没有头绪地乱麻,其中隐匿地线头只出现了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却叫明月觉得头痛不已,尽力地回忆之中忽然之间心电念转——
方才那嬷嬷似乎说着其中一位太监一直仔细着怕熬过火,这药原本只需要简单的熬煮就可以,那太监为何会害怕煮过火?
心中一闪而逝的年头叫明月蓦然旋身,一袭红衣恍若盛开地一朵血色玫瑰一般,她扬声道:“你方才说那太监仔细着怕熬过火,是他和你说的吗?”
那嬷嬷原本已经开始收拾碗筷了,这时候被一问,有些踌躇地想了想才道:“并不是,只是奴婢见着那太监总是用药匙在其中搅拌猜测的——”
水样星眸蓦然化作一缕清泉,一切真相似乎就在瞬间近在咫尺,只差那一层薄薄的窗纱隔着,明月略微攥紧了手中的绢子道:“欢云,你到御膳房中将给两位乳母煮药的罐子和药匙拿来,记住,要悄悄的,不要让人知道。”
欢云醒神明了,瞬时便离去。
此时二皇子便已经转醒过来,身上的刺痒叫他不能安睡,不过半晌便又哭闹起来,芯妃满眼的心疼,急忙抱进怀中,那几位乳母也上前帮忙,阮无城便识相地退了出去。
眼见着二皇子被乳母喂奶,却因为身上的刺痒吃几口便不吃了,明月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却是转而来到帘子外面,见到阮无城正在敞的窗户前面有些微微失神,明月眼波垂下流转一圈,终于是抬起莲步上前道:“有心事?”
白皙的眼睑垂了下来,阮无城只是沉声道:“没有。”
朱唇轻轻抿起,明月却是和他站到同一条线上,仰望着轻薄的月光,寒凉的感觉似乎从月宫之中传到地面,那月桂树的颜色氤氲在两人之间,却是寂静无声的寒凉。
半晌,阮无城终于是呐呐开口道:“若不是在药上下功夫,便是在煮药的东西上。”
小巧的下巴带着点点浅浅地窝,明月只是点首一下道:“不错。”
话音落下,却是好似沉入了水低一般的寂静,明月看向身边不言不语地阮无城,只觉得心中一阵没来由的情愫在做怪,她垂下眼眸轻声道:“上官莲叶那里如何了?”
阮无城噤声片刻,才沉声道:“那麝香手串是用雄麝的麝香做的,且红麝香原就不多的。女子用来更加是损伤肌理,婉贵人日日戴在自己的手腕处,那药力早已经顺着她的腕脉进到肌理当中,再多的调养也不会有什么起色。”
朱唇翕动一下,明月却是微微阖了双眸,睫羽恍若蝴蝶振翅一般轻轻颤|抖,静默在两人之中蔓延,远山眉黛噙起点点愁绪,明月才如兰吐息道:“这件事情只怕皇后还不知情,但是你今日也看到了,宫中的争斗这样厉害,只怕你的差事也不会好当。”
阮无城如樱的双唇轻轻上提一下,似是月半的弯弧,却带着清冷的意味,转瞬而逝,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地道:“太医院上下便是一张嘴,想来也不过是婉贵人之前瞒着皇后找过四小姐,偷偷调养自己的身子。但是请安的太医也必定是皇后亲自指的,所以这件事情婉贵人不会察觉,自然皇后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