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位与丞相府的东南部,地段还是最好的,可见上官丰还是很重视这位老祖的。
上官秀儿由着宁息将她引到里面,转过一道屏风便见到徐兰君正气定神闲地等着她过来。
“给祖母请安。”上官秀儿出乎意料地恭谨行礼,却叫徐兰君浑浊的眸子闪过点点极快的惊异。
“起来罢。”徐兰君中气十足的开口,上官秀儿便面无表情的起身,只是动作之谨慎却叫人疑惑。
上下大量了上官秀儿一番,徐兰君的嘴角便已经染了几分的冷笑道:“果然是王秀芝的女儿,现在也学会隐忍了。”
上官秀儿一听,心中便知晓了徐兰君的本意,她即刻便躬身道:“承蒙祖母调教,秀儿不敢不学。”
上官秀儿这话摆明了绵里藏针,只是这点小计俩在徐兰君的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徐兰君嗤笑一声道:“好,好,好。你母亲称霸这上官府多年,怎的没教会你什么叫韬光养晦?”
上官秀儿一怔,着实没有想到徐兰君会这样说自己,她不由得挺直了腰身道:“秀儿不明白祖母的意思。”
“你不明白?”徐兰君盘膝而坐,有些不屑一顾地道:“你若是不明白,那便是和我老婆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上官秀儿身形一凛,登时噤了声。
这徐兰君果然如娘亲所说并不简单,三五句话便将她打压下来,在她眼中,自己方才的举动无异于班门弄斧,只怕此刻她早已经将自己看的透彻了。
这样想着,上官秀儿的脊背便是一阵寒凉,细密的汗水之中伴着刺痒异常的感觉,仿佛身后繁复飞花纹锦袍上的针脚全部都变成了尖锐的针尖儿,叫她不自觉地挺直了自己的身子,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此刻上官秀儿才真正明白自己是碰上了老谋深算之人,也难怪就连娘亲都忌惮的人,更不要说自己了。眼下若是强硬起来,只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上官秀儿这样想着,便即刻换上一副恭顺的神色道:“方才是秀儿失言了,还请祖母勿要见怪。”
徐兰君淡淡地睨视一眼上官秀儿,摸着自己手中的串珠道:“还算有些觉悟。”
上官秀儿闻言松了一口气,但是手下还是浸出了一层冷汗。
躬身行礼,上官秀儿的语气低沉了很多道:“祖母明鉴,并非是秀儿急功近利,只是眼下几位姐妹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地位,秀儿作为长女,怎能一直忍受着被别人踩在脚下?况且秀儿只是想求得太子殿下的垂怜,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上官秀儿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再次抬脸已经还泫然欲泣,她有些激动地摘下面上的纱巾,只见一道丑陋的疤痕留在她的面上,虽然已经消了一些,但是依旧能看出那疤痕的狰狞痕迹。
上官秀儿一壁用腰间的绢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壁道:“秀儿虽然之前有过一些事情,但实在也是别人陷害。秀儿实在不甘心,为了救太子殿下就算是伤了颜面也无怨无悔,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证明秀儿的真心么?”
徐兰君看向上官秀儿脸上的眼神有些沉寂下来,她缓缓地抬手,袖子滑了下去,露出手腕上的一只圆润的宝蓝色桌子,汪汪如一湖碧波一般深不见底,恍若徐兰君的眼神一般。
一边的宁息见状,便抵上一盏茶水,徐兰君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道:“上官家是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门楣是比一切都重要的,你们没有兄弟,便只能依附嫁一个好人家以巩固上官家的地位,可你们却因为一些私信勾心斗角,老婆子我是老了,但眼睛不花,这些事情我还看得清楚。不要说你的脸画花了,就是缺条胳膊少条腿,只要能保住上官家的门面,就比什么都重要。”
上官秀儿心中一惊,却是着实没有想到徐兰君会说出这样的狠话来,她用绢子擦拭眼泪的功夫将眼中的怨怼收敛起来,换上一副受教的样子道:“是,祖母教训的是,秀儿受教了。”
徐兰君听到上官秀儿这样的话,满是皱纹的脸上才有了几分缓和,她缓缓地坐直身子,正了正自己鬓边的赤金色牡丹簪子,才稳声道:“受教不是说说的,你可知道今日我叫你回来的目的?”
上官秀儿闻言,却是将自己眼中的泪水停住,收敛了嗓音才如实地道:“秀儿不知,还请祖母赐教。”
淡淡地哼了一声,徐兰君挥了挥手,叫宁息退下,只留下上官秀儿一人,道:“身份有别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说,只是一点,不管在任何地方,都要有一个平衡,你现在是重新高攀了太子,但是你也要知道,太子要娶的明月,而不是你。”
上官秀儿没有料到徐兰君会这样直接地说出来,她怔了怔,立即口不择言地道:“只因为我是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