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先生到现在也没再瞒着董妧他我们要坚持分家的原因了:“妧儿,顾栎已经废了,而他娶的那个媳妇又贪又蠢,有这样一个蠢妇在,而你心肠又软,若是现在不让他们兄弟分家,他们兄弟将来肯定要走向女婿几兄弟的老路。”顾建章的大哥将家产全部都败光了,以前住在一起就各种的矛盾,如今分家了,另外的三房,包括他们这一房都不愿意再跟大房来往。
董妧面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
玉山先生声音也放缓了:“不要不相信爹的话,若是现在不分家,他们兄弟以后肯定会成为反目成仇,就算不反目成仇,也会成为陌路。”有了利益的纠缠,别说亲兄弟,就是亲生的母子也要起嫌隙的。
董妧艰难地点头:“我相信爹。”
玉山先生叹了一口气:“别怪爹狠心,爹这么做也是为你着想。”顾栎靠不住,顾栎的两个儿子也是没有用的,简单来说,顾栎这一支基本是废了。女儿要想安享晚年,就只能靠顾哲了。而以女儿的心性,将来顾哲出息了,顾栎还是停滞不前,女儿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一碗水端平了。
董妧点头道:“爹,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爹,你告诉你是不是准备走了?”
玉山先生也没瞒着,说道:“嗯,若是天气适宜,我打算下个月月中就回老家。”他去老家,肯定是要让顾建章送他回去的。所以,这件事也瞒不了。
董妧急道:“爹,二月江上风特别大,你身体又不好,你还是晚点再走吧!”玉山先生要回老家,众人心里都有数。只是董妧没想到下个月就要走。
玉山先生笑着道:“看天气吧!若是天气不好就三月,若是天气好二月走也成。若是你听我的话,就让哲儿明日搬到井江胡同去吧!以后啊,你多贴补顾栎一些钱财即可,但是不要因顾栎的事去找顾哲。”顾栎只会给顾哲招惹麻烦,拖顾哲的后腿。
董妧一直都知道她爹不喜欢顾栎,却没想到他爹竟然对顾栎到了这种防备的地步:“爹你放心,我有分寸的。”董妧见玉山先生的面色不大好看,低声说道:“爹放心,我明日就让他们搬到井江胡同去。”既然这是爹要求的,那就让他安心好了。
玉山先生点头,又说了另外一件事:“你也知道,你大伯跟两个堂哥还有一个堂姐都在京城,我准备去京城养老。我的这些东西也不用运回老家,直接打包运到京城吧!”
董妧没有任何异议:“好。”
玉山先生其实也有些舍不得,这次分离,下一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玉山先生又让人将顾哲与姚氏叫了过来。玉山先生望着顾哲,心里觉得很惋惜,若顾哲不是长子是次子,就算顾家的人反对,他也会坚持让顾家信守承诺的。众人都说他为了女儿忍让顾家,其实他之所以妥协最主要的还是他认为顾栎不中用了。被人架得太高,心性又差,这样的人从高处跌落下来基本是爬不起来了。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顾栎摔了一个跟头,就再爬不起来了。
姚氏心里有些忐忑,不明白为什么会连她也一起叫过来。
玉山先生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次分家,是我逼迫你们爹娘分的,也不需要瞒着你们,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
顾哲满脸震撼:“外公,为什么?”他不明白外祖父为什么要这么做?没道理的。
男人说话,没有女人插嘴的份,姚氏虽然也很诧异,但她仍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当自己是一个布景。
玉山先生道:“顾栎若只是废了也就罢了,可他偏偏还听苗氏的话,而苗氏,心胸狭窄、鼠目寸光、贪婪成性,总是妄图得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所以,他们将来肯定会拖了你的后腿。而你娘什么性子,你们都很清楚。”至于顾建章,完全被玉山先生给忽略了。
顾哲疑问道:“贪婪成性?”
玉山先生面露鄙夷:“她都将我的东西视为己有,为此还担心月瑶吞了我的东西,这还不贪婪?”
顾哲只知道苗氏说晟哥儿吃白食,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外公,你是否弄错了?”
玉山先生摆摆手道:“外公虽然老了,但我还没糊涂。什么事真,什么是假我还是清楚的。我让你们夫妻过来,是想跟你们说一些事。你们娘性子太软了,将来等你们日子过好了,你娘她肯定会偏着顾栎的,你们夫妻到时候多担待一二。”别说当父母的,就是普通人都偏向弱者。
顾哲忙说道:“外公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孝顺爹娘的。”孝敬爹娘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外公不说,他也会这样做的。
姚氏也赶紧表态:“外祖父,我也会好好孝顺爹娘的。”
玉山先生点头道:“记住你们今天的话,不要让我失望。”他能为董妧做的,全都做了。
谈完了家事,顾哲与玉山先生说了月瑶的事:“外公,总督府的小公子证实他亲眼见过姨母逛青楼。外公,你看要不要写封信给姨母,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让外人这样传吧?”外面的传闻传得越来越凶猛,让他都有些不安了。
玉山先生却不在意:“你姨母的事,她会处理好的。”
顾哲很不放心:“外祖父,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我担心对姨母的声誉会有所损害。”
玉山先生笑着道:“你姨母经的事多了,这点风浪影对她算不了什么,她会处理好的。”玉山先生觉得,也许就是因为女儿自小的生活太顺畅了,要是女儿也经过风雨,也许就不会这么软了。
顾哲哪里能放心得下。
玉山先生笑着摇头说道:“不该你的担心的,不用瞎担心。明日你跟姚氏搬出去,收拾好了就回太仓县吧!”
顾哲点了一下头。
顾哲跟顾栎分家的事,月瑶很快就知道了。
向薇嘀咕着说道:“我还以为顾家会休了苗氏呢!”向薇觉得有些惋惜,就这样的儿媳妇,真该休了。
月瑶瞪了向薇,说道:“苗氏再不好,那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你就没想过,若是苗氏给休掉了,顾栎再娶过一个,那两个孩子以后日子怎么过?”没娘的孩子是最可怜的。
向薇赶紧转移了话题:“我告诉你,我费尽心思查到了。文家还真是一群伪君子,扒/灰的、乱/伦的、欺男霸女的……,种种事情真是不堪入目,就这样的人家也敢称为书香礼仪之家。”
月瑶看着向薇,问道:“外面都在传我逛妓院?还说我与寻芳阁的香茹相交?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月瑶很肯定,这绝对是向薇给惹出来的事。
向薇心头一突,赶紧说道:“都是外面胡说八道的。”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倒霉,贺锋喝醉了酒,说他的狐朋狗友说他见过女扮男装的月瑶。这件事如风一般传了出来,比上次凶猛多了。
月瑶的眼中带着不善:“我当日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让你请了那香茹到酒馆到外面看看画就成。在外面让她看了画被人碰见也没关系,反正我们早放出了话。可你为什么不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别告诉外面谣传我女扮男装去了寻芳阁,然后还与香茹姑娘成为莫逆之交的事都是谣传。所谓空穴不来风,就算谣传,何以会传得如此详细?”这事是前天明珠告诉月瑶的。月瑶一直没吭声,就是在看向薇什么时候将这件事告知她,可等了两天也没等到向薇的额坦白。
明珠当时听到外面的传闻吓了一大跳。因为外面可不再是传闻,还有确切的人证。贺锋虽然是喝醉时候漏的口风,但是醒过来以后他信誓旦旦地说着他见到的就是女扮男装的月瑶。
上次就有传闻说月瑶要夜游秦淮河,不过当初月瑶没出现,外面谣传大半人都不相信。这次可不一样,有贺锋这个证人,十有八九的人都相信的。
明珠要不是与月瑶相交多年,又知道月瑶这段时间除了因为有事出去过一次,其他时候月瑶都安安份份地呆在府邸,她也会怀疑月瑶真去逛过妓院了。
向薇有些愧色,她以为自己女扮男装能瞒过所有人的人,是她自侍太高了:“对不住,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月瑶摇头说道:“你自侍自己技能高,认为没人看出你是女扮男装,可你就没想过妓院的女人吃的就是这碗饭,哪怕你技能再高,她们也能看出你是男是女。向薇,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无视礼法,要不然迟早得出事。现在终于惹出事来了吧!”月瑶早有感觉,向薇不将礼教放在眼里,迟早得惹出祸患。
向薇很愧疚:“对不住你了。”
月瑶心情也挺复杂的,这事也不能全怪向薇,她至少也得付一半责任:“我是没关系,反正已经习惯了。我是担心牵连到可馨跟晟哥儿他们。特别是可馨,有我这样一个被毁了声誉的娘,以后她的亲事可就难了。”晟哥儿三兄弟还好,毕竟男孩子主要靠的是仕途。只要前程好,还是很好说亲的。可馨是女孩子,很容易被她牵连了。
向薇面色一瞬间就不好看了:“莫非牛阳晖反悔了?”明珠一直想结这门亲,肯定不会反悔。所以,剩下的人选就是牛阳晖了。
月瑶摇头:“牛阳晖怎么会说这话,只是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呢!”
向薇忙说道:“那就将亲事定下来吧!”向薇其实很看好小团子的。
月瑶摇头道:“不行,这事得等明珠与牛阳晖回了京城再议。”如今她的名誉给毁得差不多了,牛老爷肯定不愿意结这门亲。现在牛家当家作主的不是牛阳晖跟明珠,而是牛老爷。若是他们在江南定亲的,到时候牛老爷要退亲,吃亏的是可馨。
向薇一下傻眼了:“这次的事情会真牵连到可馨呀?”其实这事若只牵连到月瑶,向薇也没太在意。可若是牵连到可馨,那她犯下的错可就大了。
月瑶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这事我也有错,是我考虑不周,当日我就不该有去游秦淮河的想法,要不然也不至于有现在的事。”她的女儿贴心又可人疼,却因为她这个娘的拖累,导致姻缘艰难,想着这些,月瑶心里就有些难过。
向薇脸色一白,转而强装镇定地说道:“你别胡思乱想了。哪里有这么严重。再者可馨年岁还小,等可馨及笄了以后,还不怕找不着好的婆家。”
月瑶没有接向薇这话,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追究也没任何的意义了。月瑶说道:“文家的事你都放下。斐哥儿在文家受了委屈,我也心疼,可我们不能因为斐哥儿受了委屈就将文家给毁了。”月瑶原本只以为向薇只能查到文家有爷们在外豢养外宅等小事,却没想到竟然查到这么劲爆的事。这事要流传出去,文家的声誉将一落千丈,甚至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落败了。
向薇此时哪里还敢跟月瑶唱反调。
月瑶反倒是给向薇解释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你不能因为林子里的几只坏鸟,而毁了其他人的前程。再有,这件事一旦散播出去,被文家的知道是你做的,你知道我得承担什么后果吗?”文家的人定然跟他们一家不死不休。
向薇打了一个冷颤,低声说道:“那我将这些证据都毁掉。”有了如今外面的传闻,向薇再不敢自大了。
月瑶摇头道:“也不用毁掉,将这些证据都交给文家的族长!文家的事该他这个族长解决。”
向薇忙点头道:“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不会再留下纰漏的。”疏忽了一次,再不会疏忽第二次。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向薇忍不住抬头看着月瑶,问道:“可馨将来的婚事,真的会很艰难吗?”以可馨的样貌才情,嫁什么样的男子不能。若是因为她的疏忽而耽搁了可馨,她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月瑶也不骗向薇,点头道:“会比较难。不过也如所说,现在可馨还小,等过两年,这事自然就过去了。”其实月瑶这是安慰向薇,所谓枪打出头鸟,她如今名气太大,只要她活着,这些话题就绕不开。对可馨的影响也不会消散。
向薇不死心地说道:“小团子真的没戏了吗?”
月瑶觉得这事十有八九得泡汤:“你也别多想了。这次的事你就当是一场教训,以后行事得谨慎。”
向薇耷拉着脑袋。
其实,这件事月瑶特意夸大了事情的严重性。可馨的婚事肯定会受影响,但是婚事艰难倒还不至于。至多不好在找读书里头找,毕竟读书人比较讲究一些,但是武将家里相对要松泛许多。安之琛是武将,同僚朋友也多,要寻个好的也不是太艰难。月瑶本也没想过要将女儿嫁入高门,只要对方人品好,又努力上进,家中人口也简单,也就尽够了。
月瑶之所以说得这么严重,也是让向薇长一个教训,省得向薇因为在京城一帆风顺就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当然,有一件事月瑶没说严重,可馨跟小团子的婚事怕是真得黄了。
向薇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这个时候,明珠过来了,看着月瑶,面有急色:“月瑶,如今寻芳阁的鸨母都说那日是你女扮男装去的寻访。另外寻芳阁的那个香茹还说你特意留下来与她谈了许多,还说你特别的喜欢看她跳舞……”说道这里,明珠盯着月瑶道:“她还说,你答应过她会助她脱离苦海。月瑶,这不会是真的吧?”不怪明珠怀疑,实在是这个女人说得有声有色,描述的太过真实,让人听了都不得不相信。
向薇握紧了拳头,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月瑶却是笑着道:“真是那个女人亲口说的?”
明珠都要急死了,月瑶当日请了这女人来府邸跳舞,这事传出去也没多大关系。就如月瑶所说,青楼女子跟戏子也差不多,看能戏子唱戏,也能看青楼女子跳舞。可是跟青楼女子成为朋友又是另外一件事:“你还笑?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我都要急死了。月瑶,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瑶却是重复了刚才的问话:“她真说我答应助她离开苦海。”
明珠强忍着怒气道:“这还有假,我让人亲自去证实过。月瑶,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一回事?”要不是明珠确信月瑶不会做这样的荒唐事,她也会相信的。
月瑶摇着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不要说别人,就算是月瑶都肯定,这绝对不是香茹瞎编出来的。再怎么编,也不会编得这么真实:“你真说过这样的话?”不是瞎编,那只有一种可能,这是向薇说过的话了。
向薇此时气得想要吐血,她好不容易了一回善心,结果却得到这样的回报,果然是好人做不得。
月瑶见这模样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些好笑。向薇从不做好事,也不会去帮人。好不容易一次心软却得了这个一个结果。有了这次的事向薇是决计不会善心了:“你呀!就跟好人没缘份。”
向薇听了这话,呕得要死。做什么好人,她还是做恶人的好。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