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叔,奴婢陪我家小姐回家,路遇山贼,好不容易才逃脱,请各位大叔行行好,帮帮我们。”昭婷曾学过瓦刺话,说起还算顺溜。
这一带是真的有山贼,曾祸害多年,后来朝廷清剿过,但是不免留有余孽,所以昭婷这番话没引起村人的怀疑。村民们商量了一下,把她们安置在了村长家,村长的老婆找来了衣服给她们换下,又下厨熬了姜汤给她们驱寒。
喝完姜汤,疲惫不堪的沐月夕倒头就睡,只是睡得并不安稳,斑驳陆离的梦境里腥风血雨,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浮现又消失,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
清晨,沐月夕从梦魇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是天空和白云,一愣,分不清这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她记得昨夜明明是借住在村长家里的,这村长家的房子怎么会没有屋顶?难道被村长赶了出来?
“小姐,快别动。”咏诗双手紧了紧,不让沐月夕挣扎。
沐月夕本就没有力气,又头痛得厉害,双脚更是麻木没有知觉,被咏诗按着,没再动,缓缓地闭上眼睛。
“小姐,村子里没有大夫,奴婢就自作主张买下了村长家的牛车,现在送您到山上的寺庙里找大师看病。”咏诗把情况解释了一下。昨天光顾着突围,慌不择路,偏离了去上京的官道。
从这个小村去平安城,要走将近一天的山路,还好离小村不远的山上有一座寺庙,名叫宝马寺,庙里的主持六和大师精懂医术,村中人生病,多半上山请他看。咏诗怕沐月夕熬不住,就把人往山上送。
沐月夕病得有气无力,抿了抿嘴唇,没说话,一张小脸红通通的。牛车在山路上艰难地行进,咏诗抱着沐月夕坐在牛车上,昭婷坐在前面赶车,车后跟着二十个铁卫,另二十七个换上了农夫的衣服,潜去松树林,打探消息。就算知道会无功而返,他们还是要走这一趟。
走了近一个时辰,沐月夕一行人终于到了宝马寺,得知她们是来求医的,六和大师将她们安置在西厢房内,虽然沐月夕带了二十名随从,他却并不觉得奇怪,如今世道很乱,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咏诗扶起沐月夕,让她靠在怀中,将药碗凑到她的嘴边,轻声道:“小姐,可以喝药了。”
病得迷迷糊糊的沐月夕,也不知道嫌苦了,张开嘴就喝。看得咏诗一阵心酸,可怜的小姐。
昭婷伸手摸了摸沐月夕的额头,滚烫滚烫的,皱眉道:“药喝了,怎么还这样烫?”
“这又不是灵丹妙药,才喝了一次,是看不出效果的。”咏诗叹了口气,帮沐月夕掖好锦被,又把浸了雪水的帕子放在沐月夕的额头上,帮她降温。
咏诗让昭婷在屋内守着沐月夕,她则去厨房熬粥,预备着沐月夕醒来喝。二十个铁卫分成两班守在屋外,寸步不离。
到第三日黄昏,沐月夕的烧总算是退了下来,人渐渐清醒,虽然全身酸痛,她还是立刻召来那天去查探消息的铁卫之一,询问林中的情况。
“松树林里什么都没有,连地上的积雪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王爷他们的消息打听到了吗?”沐月夕问道。
“还没有消息传来,烦请小姐再等几天。”铁卫惭愧地道。
“你辛苦了,下去用膳吧。”打探消息的事,是急不来的,沐月夕也只能耐心等着。
“属下告退。”铁卫退了出去。
咏诗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沐月夕看着碗里黑漆漆,散着异味的药,痛苦想死。
“小姐,大师说,喝完这一剂,小姐的病就好了,不用再喝药。”咏诗道。
沐月夕眸中一亮,“真的?”
咏诗失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说的话,自是真的。”
“大师自然不说谎,我是怕你说谎。”沐月夕接过药碗。
“小姐要是不信,那就再多喝几剂,把病赶远些。”咏诗帮沐月夕披上外衣。
沐月夕瞪了她一眼,捏着鼻子,将药倒进嘴里,苦得小脸皱成一团,啧着嘴巴道:“大师开的这药,比我以前喝得药都苦。”
昭婷把水递过去,道:“良药苦口,大师这药定是最好的,所以就最苦了。”
“小姐喝了药,躺着多休息一会,奴婢把碗送回厨房去。”咏诗说着,就出了房间,熟门熟路的往厨房走去。
到厨房,咏诗看见管厨房的那个胖和尚在做素面,问道:“胖大师,怎么这么晚还做素面?”
“方丈大人的师侄来了,这面是做给他吃的。”胖和尚用力地揉着面团。
咏诗洗了碗,将放进碗柜里,合十行礼道:“咏诗不打扰大师做面。”
胖和尚让小和尚将做好十几碗素面送到东厢,他则用托盘端着一碗面,亲自送到了方丈房内。六和大师盘脚而坐,双眼紧闭。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身穿天青色锦袍,容貌俊朗,仪表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