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徵看得砰然心动,柔声唤道:“夕儿妹妹……”
“大小姐。”咏诗远远的一声轻呼,打断了杜徵的话。
沐月夕解下杜徵的外袍,递给他,再一次道谢,走下斜坡,走向咏诗。咏诗为她披上大红色的披风,拉紧披风,沐月夕回眸一笑,道:“小杜,你该回去陪太后用早膳了。”
三人沿着来时的小径下了山,沐月夕先回寝宫梳洗,杜徵自去向太后请安。用过早膳后,他就告辞离开。
这一日,浅菁和沐月夕抄完佛经,和太后在殿中闲坐聊天,太后笑道:“两个丫头,今天天气好,你们陪我出去走走。”
沐月夕和浅菁忙应下,向前想要搀扶她,太后摆摆手,“我虽然老了,这几步还是走的动的。”
浅菁微笑道:“太后正当盛年,何曾老了?”
太后轻笑道:“生老病死,天道循环,并没什么好忌讳的。你们怕我多心,时常说些话语来宽慰于我,我全知晓。”目光慈爱的从两人脸上扫过,“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你们都是聪明伶俐的好孩子,须知这世间最苦的莫过于一个‘执’字,太过执着,只会苦了自己,菁儿啊该放下时且下,夕儿啊也别太执着,我们女人,该认命时,就要认命。”
沐月夕和浅菁对视一眼,点头应道:“是。”
太后欣慰地一笑,携她们的手,在青砖铺就的路上缓步而行。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一阵春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闲聊了一会,转了回去,两人服侍太后用过晚膳,行礼退了出来。天已全黑,廊下的灯笼一盏接一盏的点亮,沐月夕和浅菁并肩而行。
“你会放弃吗?”浅菁问道。
“你会放弃吗?”沐月夕反问道。
浅菁停下脚步,望着沐月夕,神情坚定地道:“不会。除了他,我不会嫁给任何人,我放不下他。”
沐月夕回视她,缓缓地道:“我绝不会与人分享夫君。”
浅菁挑眉笑道:“若是太后知道你我如此冥顽不灵,会不会让我们长住玉宁山上?”
沐月夕伸了个懒腰,笑道:“这山上很好啊,清风明月,鸟语花香,没有丝竹乱耳,好清静,长住就长住。”
“你愿长住,我可不愿意,我还要下山去找他呢。”浅菁白了她一眼。
沐月夕掩嘴笑道:“你放心,太后不会在山上住太久的,五月十二日是太后的寿诞,皇上肯定会接太后回宫。”
浅菁用手敲了敲头,“真糊涂,把这事给忘记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了寝宫,各自歇息,一夜无话。
清晨的太阳刚刚露了个头,就掩进了厚厚的云彩后面,明媚的天色顿时黯淡了下来,细雨淅沥沥的从天而降,如丝的小雨滋润着枝头上抽出的新绿。
午后,沐月夕闲着无事,手执着素色油纸伞,沿着小径慢慢行走,雨点落在油纸伞上溅起小小的水花,然后顺着伞面滑落掉在地上,绵绵细雨沐湿了她白裙下摆。咏诗和昭婷打着伞跟在她的身后。
“雨中漫步,夕儿妹妹真是好兴致。”杜徵站在廊下,含笑道。
沐月夕没想到杜徵隔了数日又上山了,笑问道:“小杜,你这回又送什么东西来了?”
“岭南韩家贡上的草莓。”杜徵拿出藏在身后的篮子,“这是太后让我送来给你的”。
沐月夕收伞走进游廊,笑道:“为了这草莓,又让你跑一趟,真是辛苦了。”
“只要你分点草莓给我吃,我就不觉得辛苦了。”杜徵这次请缨费了不少口舌,不过能再次见到沐月夕,他觉得很值得。
“你一路上难道没吃?”
“夕儿妹妹,我是那种监守自盗的人吗?”
沐月夕偏着头,抿嘴一笑,“难道不是那种人吗?”
“真是冤枉死我了,你闻闻,我口中可有草莓的味?”杜徵凑到沐月夕面前,张大嘴,露出一口白牙。
“我才不闻。”沐月夕偏头避开。
“我誓,我真的一颗都没吃。”
“知道了啦,一会分你一半就是。”
“说话算数,不许耍赖。”
“我说话一向算数,耍赖的总是你,上次打牌,你输了我三十两银子,还没还。”
“是八皇子欠的,不是我,你记错了。”
“明明是你。”
“不是我。”
两人斗着嘴,往沐月夕住的偏殿去了。咏诗和昭婷跟他们身后,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