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恭敬的走过来,拿起翡翠瓶子,拔了上面的塞子,就握住慕容娇娇的手腕,将瓶子里面的液体倒在了她的肌肤上。慕容娇娇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见是碧绿的液体,触及肌肤之时,那凉意甚至可以说是寒冷,几乎是冰刺扎入骨髓一般的感觉,让她不由得僵直起来。
不过慕容娇娇在闻道那似乎药物一般的气味时,心里已经明白这是活血的药物,果然,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肌肤慢慢的熬热起来,之前的疼痛也减缓了。
老妪为她上完药后,就服侍洗漱,一旁的两名少女站着,她们打量着慕容娇娇那纤弱的模样,眼底都生了嫉妒和不屑,其中一人嘀咕着道:“瞧她那样子,领还没宠幸她呢,她就已经受了伤,中原的女人一个个都娇柔的很,根本就不能伺候领,我看,她若是再在这里待上两天,肯定连命都没了。”
“就是,中原的女人除了水嫩一点,那娇小的身材根本连为领孕育子嗣都不可能,领只是一时新鲜,等领腻了,肯定将她仍在大漠里冻死”另外一名少女也愤愤不平的说道,仿佛慕容娇娇是一个该受千刀万剐的女人一般。
慕容娇娇秀眉微挑,假装自己根本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却也不明白她们为何这般憎恶她,是因为她‘有幸’成为了她们爱慕的领的俘虏,还是单纯的看不起中原女子的娇弱。
“你们两个都闭嘴,这个姑娘虽然是中原人,但是她既然已经是领的女人了,你们就该好好服侍,否则被领知道了,小心你们的挨鞭子”老妪为慕容娇娇上完药之后,又伺候她洗脸净手。
一旁那两名少女颇为不平,都冷冷的瞥了一眼慕容娇娇,而后一人又道:“翡翠露是习武之人的圣品,居然为这个中原女人治疗瘀伤,真是糟蹋”
老妪十分不悦的抬起头朝那说话的少女看去,那少女吓得立刻噤声。慕容娇娇垂掩的长睫猛地一跳,随之也瞥向了自己的手腕,那里似火烧一般,但是淤青却已经慢慢的消散了,这药果然是圣品。
当她是俘虏,却又这般对她好,究竟是什么?慕容娇娇顿时有些迷茫,她不懂孤独宸绝心里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你们两个收拾一下床铺,今天晚上领留在东边的大帐里过夜,不会过来,你们今天就守在这里,明天我会再调两个人过来换班。”老妪伺候慕容娇娇梳洗完后,起身就丢下这句话,然后捧着热水走了出去。
孤独宸绝今天不在这里过夜?这无疑对慕容娇娇是一个喜讯,她秀眉微微挑起,心头也瞬间似落下了大石一般,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那两名少女很是不情愿的上前来为慕容娇娇宽衣,而她亦是表现得格外的温顺,可那两个少女见她如此,却觉得她有些好欺负一般,动作十分生硬,还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
慕容娇娇没有理会她们,今天逃跑未成,她以为孤独宸绝肯定会跟她对峙到天亮,现在一听说他不回大帐,立刻就觉得自己困倦了,于是躺在暖和柔软的床榻上就睡了。幔帐被慢慢的卷落下来,却因营帐外灌进来的寒风而微微起伏,带着丝丝冷意。
但,慕容娇娇累极了,她闭眸就睡熟了。
……。
一觉醒来,帐篷外已经蒙蒙亮,慕容娇娇目光炯炯有神的扫视四周,却现四周格外的安静,她立刻弹坐起身,掀开幔帐,只见那两个少女都依靠着火炉打盹,头歪着正睡得香甜。
这样的寂静让慕容娇娇突然有些激动兴奋,她轻手轻脚的起身,掀开被褥,抓起折叠在床榻旁的衣裳便穿了起来,西域民族的衣服很有特色,也很轻便,上面是红色长褂,做工十分精致秀美,紧贴在身上显得身材小巧却又玲珑有致,而下面则是垂膝的短裙,脚上再穿上一双鹿皮戎靴,一身衣裳十分合身,也很舒适,最关键的是适合伸展。她穿好衣服,便蹑手蹑脚的走到大帐旁,细听着外面的声响,竟似空空荡荡的,除了狂风呼啸的声音,竟连呼吸声都没有。
心生好奇,慕容娇娇慢慢的撩起大帐,只见营帐四周无人,她心头一窒,立刻移步走出,却看到了不远的山丘上站着大约两百多名士兵,看样子应该是在操练。这么早就去操练?慕容娇娇观望四周无人,便又向前走了几步,这时才现这里竟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黄沙,四周皆看不到头,甚至在黄色的沙雾里,辨清不了方向,更无从找到那个方位是终南山。
看着这样辽阔的大漠,慕容娇娇心头突然一阵凉,她庆幸自己昨天没有驯服那匹马离开,否则现在只怕她已经迷路在这片大漠之中了。
耳边传来细碎的声音,慕容娇娇猛然转身,准确的找到了声音来源,只见是昨天的那个老妪,她正捧着温热的水走过来,见到她独身一人站在帐外时,面色一怔,随之双目满是惊恐,她走上前去,放下手中的水就将慕容娇娇拉进了营帐里。
老妪进帐看到那两个少女睡得正香,立刻咒骂了一句,上前将她们掐醒,十分凶悍的道:“你们居然睡着了,今天的事如果被领知道,你们的命都没了。”
那两个少女醒了,一见老妪在责骂,吓得连滚带爬的起来,紧张的认错,但那老妪面色却没有丝毫舒缓,而是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杵在哪里的慕容娇娇,随后又训斥了那两个少女道:“你们连姑娘出大帐都不知道,看领回来怎么处置你们。”
那两个少女都吓得长大了嘴巴,立刻跪在地上求饶,却也同时怒瞪着慕容娇娇,似乎在责怪她给她们带来的祸事。
但慕容娇娇只是漠然的看了她们一眼,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她是一个口不能言,而且又‘听不见’的聋子,所以她根本不需要理睬这些话语。老妪也不理会那两个少女,在她认为,她们的哭闹根本不会‘影响’到她这个聋子,所以便走出去捧了水进来,径自伺候她梳洗。
慕容娇娇梳洗完后,孤独宸绝就回来了,那两个少女被吓得面无人色,而老妪则是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用部族语言禀报了刚才生的事情。
孤独宸绝的面色顿时坚毅冷清起来,他冷冷的扫视了一眼那两名少女,随之不知说了什么,那两个少女吓得顿时昏了过去,老妪离开,不多时就带着侍卫将那个少女扛了出去。
慕容娇娇清冷的看着这一切,仿佛这一切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孤独宸绝看着她那坚毅的小脸,也冷哼了一声,并不理会她,直到外面的人送来的炭火和早饭时,他才又与她面对着坐下来。
在这里的早饭十分简单,与慕容娇娇之前再宫廷中的生活几乎不能比拟,过了这一天一夜,慕容娇娇甚至又恍惚,觉得曾经那荣华富贵,一呼万应的生活从来都不曾有过一般,她看着面前的早饭,虽然简单至极,但她还是有些惊诧,因为饭菜中有青菜白粥和一些中原人才会吃的葱油饼和馒头。
慕容娇娇有些诧异的望向孤独宸绝,却见他面色冷清的抓起一旁的大碗里的大饼便大口的吃起来,连看都不看慕容娇娇一眼。
慕容娇娇瞥了他一眼,也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吃起来。这顿早饭,虽然简单,但却是被掳来之后,慕容娇娇最为顺心的一次了。吃完早饭,老妪进来收拾离开,孤独宸绝冷凝着慕容娇娇,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拭了一下算是完毕,但慕容娇娇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孤独宸绝看着慕容娇娇矜持的模样,黜紧剑眉开口说话。
慕容娇娇垂着眼睫,并不理会。孤独宸绝剑眉陡然挑起,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她那倨傲不逊的模样实在令人火大,但他凝视了她许久之后,却突然起身,拉起她的手,箍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就像提着一个孩子一般的往外面走。
慕容娇娇身子一僵,奋力的推着他,但却听他暴躁的道:“别动…。”,说完,一抬手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大步踏出营帐,对外面的侍卫大声喝道:“牵我的马来。”
慕容娇娇惊住,不明白孤独宸绝想做什么,也不敢妄动,只能乖顺的靠在他宽阔的怀中,他身上的阳刚气息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让她莫名的感到心慌恐惧。
不多时,侍卫牵来了一匹高大,全身黝黑,毛垂顺的马匹,孤独宸绝走上前去,将慕容娇娇抛在了马上,那匹马似乎很不喜欢慕容娇娇,开始不安的嘶鸣起来,但孤独宸绝却拍了拍它的头,抚顺它的鬓毛,随后翻身上马,将慕容娇娇腰身紧紧的扣在自己强壮的双臂之间,修长的手握着缰绳,喝了一声,马匹便向前飞奔而去。
大漠的清晨的风沙虽然小了一些,但是却还是带着沙尘刮痛着人的脸,慕容娇娇长披散,在风中肆意的飞扬,垂腰的长密织织的缠住了孤独宸绝手臂,梢拍打在他坚毅冷漠的俊容上,但是他却无动于衷。
骏马在沙漠上飞奔,快速的奔跑到了最高处的沙丘上,孤独宸绝慢慢的勒停了马匹,扶正慕容娇娇,似乎让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四周的景色。
慕容娇娇清透的目光打量着四周,在看到一望无边的黄沙苍茫无边之时,面色微微怔住,但随之就明白了孤独宸绝为何带她到这山丘上来。他是想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如何她还想逃跑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这里,前后都不望不到边,甚至连水都没有,就算她有这个本事能够策马离开,但也会因为迷失方向而死在这里,并且,尸骨无存。
天空中,渐渐毒辣的阳光下,秃鹰在他们头顶上盘旋,强壮的翅膀和利爪足以告知她,它们是吞噬了无数在大漠之旅上死亡的生灵的血肉才如此雄壮。慕容娇娇心头越来越冷,看来,她若真的想逃走,那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气息微微低落,慕容娇娇秀眉紧紧的锁起,却没有放弃逃离的念头。她是大周的皇太后,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尊荣,就算是真的身陷囹圄也不能屈服,红唇紧紧的抿起,慕容娇娇在心头思量着。
突然,早上的情境在闪过,她早上所吃的早饭是中原才会有的,莫非……慕容娇娇脑海中盘旋着,但是神色却如常。
孤独宸绝捏起慕容娇娇的下颌,转过的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深邃的双眼打量着她脸上的神色,随之剑眉挑起,因为他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惊惧和不安,这令他很不舒服,于是他便开口道:“你的家园在这里几乎看不到,若果你还敢逃离,结局就是这秃鹰的口中之食,你明白吗?”
他的目的果然是这个,慕容娇娇清透的目光沉了沉,孤独宸绝看着她的反应,虽然不是很满意,却轻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她懂他的意思了,于是又道:“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乖乖在待在营地里,三日后,我们会拔营到塞北去,你也一同去。”
慕容娇娇怔住,有些挣扎起来,但孤独宸绝却不容许她有丝毫违抗的扣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的身子逼向自己,慕容娇娇纤弱的胳膊撞在了他的怀中,又见他道:“放心,我已经让尼服从终南山下买了一个中原厨子,他会做你吃得惯的食物,所以你不会饿死。”
今天早上的食物是买来的中原厨子做的?慕容娇娇僵住了,随之那最后的一线希望都从心里剥落下来,她原本以为是他派人去终南山买来的,可是现在看来……
孤独宸绝达到了自己威吓的目的,突然心情大好起来,便载着慕容娇娇在大漠中奔走了一个多时辰,让她见识大漠的风光。但他有这份心,慕容娇娇却没有半点兴致,大漠只是苍茫的黄沙,呼啸的狂风,和白天闷热夜晚如掉进冰窖一般的冷,完全没有半点可观赏的风景。
而她的这种情绪,孤独宸绝也似现了,他捧着她精巧的小脸,对她道:“你们中土不是有句形容大漠的诗吗?”,慕容娇娇目光一动,却又见他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慕容娇娇有瞬间的惊奇,没有想到西域的男子竟然也知道诗词,她心里更为不安,想着自己总不会那么倒霉不仅遇见一个蛮不讲理的疯子,而且这个疯子还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最关键的是,他的身份定然高贵,如果她真的无法在三日后逃离的话,等到了他所谓的边塞部族,只怕她真的要成为那里的人了。
她虽然没有去过边塞,但是就算从他派来伺候她的两个少女口中也能感受得出,西域的蛮夷对中原的女子很是不屑,因为她们没有强壮的身体承担繁重的家务,孕育生活在草原和大漠的西域人的孩子。中原的女子都是娇柔的,在他们的眼中,或许真是如水做的一般,稍微碰一下就会受伤,就如她昨天晚上需要用珍贵的翡翠露来化开手腕上的淤血一样。
中原的女子除了美貌之外,真的一无可取,所以在西域,有地位和财富的人只会买几个中原的美貌女子做为妾侍,而不会作为原配。那么她的命运呢?大周国堂堂的皇太后要被扔到西域部族成为俘虏,成为这个陌生男子的奴隶?也许,在他觉得乏味了之后,还会将她丢给别人,她很清楚当年昭君出塞的悲苦经历,他们不在乎人伦,只要没有血缘关系,子承父袭之后,接受父亲所有的女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临近正午时,阳光毒辣的令人承受不住,孤独宸绝也难得好心肠的带着慕容娇娇策马回了营地。慕容娇娇回去之后,就接受了所有人的侧目,因为她被他们的领提着出去,居然还能活着回来,不过也有很多人都稀奇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居然能够让领收在营帐内,而且还闹出了昨天晚上的那场风波。
慕容娇娇感受着众人警惕、疑惑和惊奇的目光,将自己藏在了金黄色的大帐中,她需要安静,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下一步该如何做,因为时间不多了,只剩三天。
孤独宸绝对她并没有起疑心,只当她性子倔强,所以也放任她不管,他似乎很自信他的威胁起到了作用,毕竟就算是再有胆量的人,在看到那片苍茫而看不到头的大漠,也会放下自己逃离的念头,毕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中午,吃的饭菜也很有中土的风格,当慕容娇娇看到那一盘盘粗陋的饭菜时,心里确定了孤独宸绝的说法,他的确是买了个厨子过来的,不过这个厨子却因为食材不够,所以都做了一些简单的清蒸、水煮肉食。在大漠中只有肉吃,那些是从终南山林中打猎或者买卖得来的,是什么肉,慕容娇娇不知道,总之不会是猪肉。
勉强的吃了个半饱,慕容娇娇丢下了筷子,独自一个人卷缩在寒羊皮毛的某一个角落里呆,她需要好好的思考。
“你会慢慢的习惯的”孤独宸绝的声音低沉的传来,莫容娇娇并没有看他,而他也似乎并不是对她说,而是对自己说的一般。
慕容娇娇垂下长睫,沉默而温顺的待着,她不想再激怒孤独宸绝,因为没有那个闲情,更没有那个时间了。而孤独宸绝也难得心情好的不跟她计较,吃完饭就出了大帐,他似乎很忙。
天又渐渐的黑了,慕容娇娇待在营帐里一天,直到营帐被降了些闷热的风吹拂起来的时候,猩红的夕阳斜照到了她的身前,她才知道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这时,伴随着一阵掀开营帐的声音,孤独宸绝高大的身影在落在了她的脚尖上,他大步走到她的身前,抬手将她拉起来。
慕容娇娇执拗的挣扎,但是却不敌他的力气,只能被她拖出了帐外。
大帐外,天空悬浮着一抹猩红的夕阳,照红了整片大漠,远远似乎还能看到无数黑色连绵的山丘,太阳只要过了那山,大漠便会一片漆黑。
慕容娇娇抬头看着,她先是一怔,但随之明白了孤独宸绝的意思,他是要她欣赏这大漠的落霞风光,但是,她在眯起眼睛朝前方望去时,心头陡然一跳,随之眼底划过一丝精锐的光芒,只是这些情绪,都被晚霞的美丽遮掩了。
慕容娇娇呆呆着看着天空,夕阳慢慢的落下,只剩下半圆,天上的云朵却似着火一般的火红。孤独宸绝这时握住了慕容娇娇的脸,让她看着他,他俊美的五官映在晚霞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柔和,漆黑的目光也染上了光辉,薄唇微启,声音低沉有力的道:“中原女人,你以后会喜欢上这样的风景。”
慕容娇娇目光微动,却显得十分不屑,但她的轻蔑却没有激怒孤独宸绝,他心情好的低笑出声,略有些粗糙的打拇指在她的红唇上轻抚,目光微微暗沉,他道:“女人,等我完成了手上的事情,我会慢慢的调教你,让你知道如何做一个西域女人。”
西域女人?慕容娇娇眉心微挑,她抬手握住他强壮的手臂,推开他,然后冷着一张脸转身走进营帐。大帐前,看守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惊诧的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只觉得汗毛冷,但他们的领竟只是微微一怔,随后仰大笑起来……